“我们在外院该干些什么呢？”
阿萋看着岚，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风把云吹散，太阳出而又没，钟声空灵清幽，落叶飘悬荡荡。一切都很寂静，很安宁，但又好像缺少了什么，阿萋说不上来，他望着世界，但世界却仿佛以惊人的速度朝他远离，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慌焦乱起来，是因为孤独吗？
“我去打粥的时候问了长辈，他们说了生活是修行，我们所要做的是活在生活中，只考虑如何活在当下，而不再去管多余的事。”
岚吹了吹热粥，慢悠悠地咽下一口。
“很奇怪是不是？这是我们本来就在做的事。每个人都在生活，如果说这是场修行，那又为什么会出现祖师爷这样的人呢？”
“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不再恐慌战乱，瘟疫，等等这些以往需要担心的事，这样的安宁是来之不易的。”
阿萋望着窗外，又咬一口冷冰冰的馒头。
“但是很无聊啊，是啊，很无聊啊，当忙于生活，为了活命而奔波的时候，好似又没有现在这样虚无，那时候虽然每时每刻都像套着紧绷的绳子，越挣扎就越紧，但这样才有活着的意义。岚，你说呢？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总是想找些事情做，总是想找些事来折磨自己，当经历苦难时想抓紧一切自救的手段来逃离，但是逃离之后却又总是缅怀过去，所以这是为什么？”
“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但是我又好像失去了目标和意义。”
岚不由怔神，这是阿萋能够说出来的话吗?他抹了抹眼睛，接着回应。
“我不知道，或许苦难才是人生的意义吧？这已经离我太远了，我只想喝下眼前这碗粥，别的事以后再想以后再说。”
“岚，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吗？以往我总是依赖家人，依赖父亲和母亲，好像天塌下来也有他们扛着，我享有这一份无私的爱意，却慢慢习惯了依赖和享受，他们就像两尊神，但是在战乱发生后我却发现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地母亲会死也会生病，她把多余粮食省给我吃，宁愿自己挨饿，她背着我走路，却不在乎自己的双脚早已磨损身体伤痕累累，于是她倒下了，我曾以为她是巨人，我的父亲，他健壮强大，不屈而又刚毅，他会在母亲离去时默默无闻地挖坑埋下尸体而不掉一滴眼泪，他的坚强曾是我最大的动力，他喜欢用笑来安慰我，但是慢慢他的脸庞也开始疲倦，他开始暴躁，到最后为了活着变成一个恶鬼。我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也不在乎我的时候，他把最后的生机给了我。”
阿萋放下馒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片红枫叶飘到他的手心，被他紧紧抓住，他还记得父亲最后说的话，阿萋，往前走，追上他们，追上他们就能活下去，自己不能辜负，不能辜负......
“是啊，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你不该再留念过去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你能敞开心扉我很开心。”
“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
”我啊，我只是一户富商家里仆人的孩子，但是却因流年不利，镖局护送的商队遭遇山匪抢劫，他们抗住了第一批，剩下的是暴民趁乱打劫，听说那笔订单是为某个州郡权贵准备的，遇到这码子事，商户很快遭到清算，财富被瓜分。包括我，我被带到商贩闹市拍卖，不过就值几枚铜板，谁叫那时我还小呢？小孩当然不值钱，我在笼子里假寐时，是于原师傅带走了我，他说我品貌端正，十分有灵气，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还不知道我父亲如今在哪呢。于原师傅说过各人有因果，命数各不同。”
岚满不在乎地努努嘴，窗外这时响起一钟声，漱荡的人心旷神怡，他抓紧喝完剩下的粥，用袖子抹了抹嘴巴。
“你瞧，时候到了，每天早上都会有三次钟鸣，第一次是唤醒，第二次是早点，第三次则是功课。”
“什么样的功课？挑水砍柴，清洁卫生吗？”
“我们现在当然做不了这些重活，所以内院有老师给我们安排初期的课程，地点我知道，你可能还没去过，快跟紧我”
岚整理整理衣袍，便一溜烟冲了出去。
“喂，等等我!”
阿萋从墙上抓起海青衣，来不及穿上，也跟着奔出去。
两人穿过扫地等，跨越老树遒劲的根脉，拍开探进窗外檐的浓密树枝，扑进一间绿荫下的庭院，推开古朴有些生锈的铜兽大门，里面七张褪色的灰麻毯上坐着善童，七张文案，放置着一张空白的纸，一个花瓶几束冰璃花，一盆绕来动去的蜈蚣草。身穿纯白短襦，内里是锦卫衫。束腰带长裤打扮的猴脸中年人来回走荡，手里拿着一根软竹，挥荡间舞动簌簌风声，看的阿萋头皮发麻。
岚单独坐在靠窗的一角，阿萋则低头来到二丫的后桌案坐下，盯着白纸发呆，但很快软竹的凌厉空击让他转过注意力。
“我知道你，阿萋，你再迟到晚一点就可以不用来了。我是内院的侍生张清字水月，你们要学习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待在这一上午，盯着案板上随意的几件东西，专注与觉察是你们将要掌握的东西，如果疏忽我会用竹棍给你们醒神，棉竹虽软，但抽起来也会很疼。”
阿萋正了正神，仔细打量了桌上几件事物，选了白纸，趴在桌上看着，他眯着眼，脑海里思绪万千，忽然一阵叫声，他抬头一扫，原来是阿岚被打了，但随后他就看到水月先生拿着棉竹走了过来，心神一慌。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棍抽在他屁股上，阿萋咬住手指闷哼一声。啊，白纸，你好白啊。上午就是在百无聊赖中度过，没了奇异的钟声，阿萋难以静下心来，这纸明明是空白，他却看到了五彩斑斓纠结的浓团，他想到了二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