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仑山中部,有一座雄踞众山之巅的高峰——慕士山,为了有别于帕米尔高原的神山——慕士塔格雪山,改用此名,其实,维吾尔语‘慕士塔格’就是‘冰山’的意思,其中‘塔格’就是‘山’的意思。
要说论海拔,高度六千六百多米的它,在七千米的高山并不稀罕的帕米尔高原,不能算是大高个。但是,它可是位身藏宝物的神山。
闻名于世的和田白玉,就出自它的领地,从它身边发源的几条河流,自此,都变身为淘宝的最佳去处,如果你有幸走进它,就会惊奇地发现,外表浑浊,内在润泽的宝玉矿石,在它的体内并不稀罕,但要陶冶到精品美玉,那可就要看它的脸色行事了。
此时,就在这片风水宝地里,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分裂分子们,妄图依托此地山高路险的天然屏障,通过武力称霸玉石出产地,盗挖宝石,转手倒卖,获取暴利,以此筹集叛乱的资本,不巧,正好被三七带领的先遣队给撞上了。
穷凶极恶的敌人,是铤而走险,突然发起袭击,打死打伤先遣队官兵十数人,如此罪恶行径,又欠下了人民一笔血债。
三七此刻是满腔悲愤,步履沉重地正在组织将烈士们的尸体就近掩埋,当然,出于人道,把叛匪的尸体也埋葬了。
但此时,还不是他寄托哀思的时候,因为,眼下还有更急迫的事情在等着他,受伤的战士们急需抢救。
……
刚经过一场战斗,才安顿下来的先遣队营地,在一张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借着几盏煤油灯的照明,三七正在为夏尔巴提做手术。
夏尔巴提这次没有光荣,这首先要感谢军装左上兜里的铜制战斗英雄奖章,一颗最致命的子弹,正是遇到了它的阻挡,才保全了夏尔巴提的性命。
不过,他左臂上的子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说是手术,其实,就现有的条件和三七的技术,只能说是在尽力取出子弹。
柱子是自告奋勇,担任麻醉师,就凭着上山前,临时抱佛脚,小媛教给他的如何配药,局麻和全麻的剂量等技术,就自认为出师了。到了儿,还是要翻笔记本,电报请教大后方。
折腾了好一会儿,配药,往针管里抽取药液,两手哆哆嗦嗦的柱子,是左比划右试探,眼看着老夏血糊刺啦的伤口,就是不敢往附近破损的皮肤里打针推药。
“行了,别在那里耍二把刀了,交给卫生员吧。”戴着口罩和术用橡胶手套的三七,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只好催促着临阵换将。
“也不知道谁是二把刀呢?”柱子气哼哼地把针管递给了卫生员,自己则到一边当观众去了,他倒要看看三七这个二把刀,怎么做手术。
要说这三七,真实‘暖水瓶里装宇宙’,胆子忒大,就凭借在抗战时期,跟着秦玲做的那台手术,就敢捉刀上阵。
其实,他这也是‘鬼门关吹口哨’,给自己壮胆,眼下,是救命要紧,秦玲等一干能人皆又不在眼前,他这不是也没办法。
只见他,深吸可以口气,带着橡胶手套手持手术器械,试探着一点点地剪开破口,一边用药棉止血,一边手拿医用尖嘴钳,试探性地往伤口里摸索,直到碰触了金属声响,双手忙碌地清理好弹头周边的破碎部位,手拿尖嘴钳,紧紧地夹住子弹头,用力一拔,是连子弹带血流一起崩了出来,当场溅了三七一身鲜血。
三七可顾不上这许多,当务之急就是止血,再看三七这个二把刀,他可没有输血的能力,只能是尽力地一只手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是飞针走线,先别管针脚如何,缝上就是胜利!
直到三七把手中的针线,往托盘里一放,疲惫地朝柱子扬了一下眉毛,随即,摘掉血手套,到脸盆里洗手之后,一摘掉口罩,他那诙谐的本性又复原了:“柱子,怎么样,看咱,手到伤愈。”
柱子则不屑一顾地扔下了一句:“吹吧,也就是在这冰冻无菌的高原上,要不然,就你那笨拙的架势,消毒的水平,伤口早就感染病菌了。”
柱子说的一点不错,真要庆幸这高原的纯洁无暇,夏尔巴提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
三七貌似轻松地在做手术,而在喀什噶尔的徕宁城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军分区主要领导和驻防喀什噶尔的二分区领导,一时间都聚齐了。
“从使用的武器和事后缴获的文件分析,这就是哈吉尼雅孜残匪的一部分。不过,也不排除马连科他们多年前追击过的,那股分裂分子,与之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分管作战的钱副司令,正在跟大家分析着敌情。
“双方伤亡情况如何?”靳弓此时最关系的,就是战损情况。
一提到伤亡情况,本来想为三七遮掩一下的钱副司令,此刻是语气沉重地照直说着:“残匪全部被击毙,共计35人,先遣队牺牲战士10人,受伤三人,其中,排长夏尔巴受重伤。”。
“这伤亡也太大了吧!让三七他们一定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听到先遣队遭受了如此重大的牺牲,脸色阴沉,面带愤怒的靳弓,低沉的声音,令人生畏。
眼看着靳书记一肚子怒火,秦玲赶忙上前汇报:“靳书记,夏尔巴提左臂的枪伤,经我和小媛电报指导,已经顺利地完成了手术,请各位领导放心吧。”
为了调节一下会议室里过于凝重的气氛,善于辞令的姚副书记跟着开口了。
“你看,让我说着了吧,这早晚,我都要带着娘子军们,上昆仑进西藏。哎?秦玲,冒昧的问一句,这手术是谁做的啊?”
靳书记闻言,没好气地跟了一句:“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个闯祸的傻大胆。也罢,这就算是将功补过吧。”
说完,靳书记就气哼哼地,迈步走出了指挥室。
神情紧张的秦玲,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太谢谢钱司令,姚书记了,要不然,三七他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还没等两位领导开口,靳书记又背着手,推门而入:“秦玲,你难道就不谢谢我吗?老钱,通知三七,以班为单位,加强对四周的侦查搜索,注意保护自己,我判断,老狐狸哈吉尼雅孜,当时,应该就在他们附近。”
靳书记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在座的将领们,是啊,此时,敌情并没有解除。
……
身在列城的文今夕,此刻也是忙个不停,哈吉尼雅孜发来的求援电报,令他此刻是手足无措,怎么这么快,这家伙就把财路给断了?
这可是十年前逃到列城的分裂分子,手中所掌握的,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一直是秘而不宣。
在解放前,凡是到过此地的民夫,一经完成采运玉石的差事,要么安排出走列城谋生,要么就地处决,大庄园主们,是决不让财源外泄。
眼看着身边的G国人戴维,文今夕近乎恳求地说着:“能不能派飞机,把哈吉尼雅孜他们接回来啊?”
只见戴维一耸肩膀,双手摊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文先生,你清楚,我们的直升飞机,飞不了那么高,再说了,那里在中国的管辖范围内,我们也不能去,还是让他们自己回来吧,今后还有很多机会,再干也不迟。”
文今夕听完后被气得够呛,他妈的,平时说得好好的,让我们替他们卖命,这一遇到麻烦,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
但有气归有气,谁让你寄人篱下呢?文今夕是极不情愿地发出了撤退的电报,当然,由于此次遭遇战,取得的巨大歼敌‘战果’,他也从戴维那里,获得了一笔不菲的酬金。
……
三七带领将士们,面对烈士的墓地,庄严地默哀致敬,随后,语言沉痛地说着。
“同志们,祖国虽然已经解放了,但是,对敌斗争这根弦儿,时刻都不能放松,不要然,就会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在这里,我先向大家做一个检讨,正是因为我的轻敌,才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现在,我们为英灵们鸣枪送行。”
说完,三七带头举枪,向埋葬了多少骸骨的昆仑山上多变的天空,发出了无能为力的警告。
待到一返回帐篷指挥部,受到悲痛与疲惫交织煎熬的三七,心情是难以平复,他必须要深刻反思这次沉痛的教训,认真思考昆仑高原对敌斗争的新形势。
“派出去的巡逻队,发现敌情了吗?”听到三七的问话,跟着进来的马连科,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柱子裹挟着一阵冷风,闯了进来:“我们附近有敌台,在275°方位。”
“我去。”已经憋屈了一天的马连科,一把抽出自己随身的配枪,起身就冲出了帐篷指挥部。
“马威武,叫上二排。”帐篷外面,立刻传来了连科愤怒的呼喊声。
此时,马连科的头脑还是十分冷静的,又追问了一句跟随而出的柱子:“柱子,你估计敌人离我们有多远?”。
当然,三七也快速钻出了帐篷。
“应该就在十公里内。”柱子话语落音,连科就手拿指北针,仔细地确定着方位,跟着,用手往西一指:“就那个方向,别看了,就在那个达坂上。”
三七眼看着连科已经上马,急忙叮嘱了一句:“还是老办法,有情况打两枪,顺利打一枪。”
……
连科出发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三七他们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连科他们的踪影,并且枪声也没有。直到四个小时过后,马连科一行,才心灰意冷地原路回了返来。
“方位不对,没看到人?”焦急万分的柱子,看着脸色阴沉,垂头丧气的马队长,立刻追问。
马连科无声地摇摇头,话也不说,就往帐篷指挥部里走,跟着的马威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了一句:“又让他们跑了。”
三七一听,反而是一副平常心对待。他知道,在高原地区地形开阔,我军一动,特别是骑马,敌人立刻就会发现,当然也就有了充足的时间,逃之夭夭了。
大家进到帐篷里坐定后,马连科开口了:“妈的,骑马上山太费时间了,眼看着敌人逃跑,就是追不上,哎!……”
三七此刻倒是显得很轻松:“我看,这也是好事嘛。”
“好事?敌人都跑了,还有什么好事?”跟进来的马威武,不解地跟着问话。
“你看,敌人这不是正在给我们带路嘛,一直带我们到赛图拉去,这多好啊!”经三七这么一说,大家愤满的心情,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是啊,我们本来还不熟悉,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下可好,有人带路了。
……
第二天天一亮,三七就来到夏尔巴提养伤的营帐里:“夏尔巴提,你的伤能走吗?”
夏尔巴提天性乐观地为自己极力解释着:“没问题,只要把胳膊固定好,就行了。”
眼看着卫生员钻进帐篷,给夏尔巴提吃消炎药,三七则默不作声地走出了营帐,两眼注视着战士们熟练地收拾行李,取下营帐上的帆布和捆绑的绳索,最后,再收起木头支架,绑在骆驼背上,相继待命出发。
最后加入队列的卫生员,搀扶着夏尔巴提,跨上战马,大家就此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三七再次走到牺牲的烈士们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了战友们,你们先在此地安歇一段时间,等我们完成了探路任务,一定再回来,接你们回家。”
说完,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带队向西急进。
……
昆仑山的交通要隘,海拔3628米的赛图拉,维吾尔语意思是殉道者,因附近一座相对平坦的小山顶上,遗存着唐代高僧玄奘到印度取经,陪伴者的古墓而得名。它地处高原缺氧,人迹罕至的喀喇昆仑山与昆仑山的分界岭地带,是行走昆仑山的关键节点。
它北下玉源河之一的黑玉河(喀拉喀什河)河谷和昆仑山隘口(叶尔羌河谷),南上藏北和拉达克首府列城,东接慕士山采玉淘金通道,西连克什米尔争议地区和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其战略地位自当是不言而喻。
自清末左宗棠收复南疆之后,清朝政府便在此设卡,它是当时常年驻军镇守昆仑山区,海拔最高的哨所。民国时期,又在此地设立了赛图拉边防局,不久又成立了边卡队,军队人数曾一度增至200人。
在哨卡以东三十里范围内,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逐步形成了以柯尔克孜族为主体的游牧村落。它在抗战时期发挥了独特的作用,自列城经此转运了大量的军需物资,有力地支援了抗战,其中一部分物资,还分配到了八路军所属部队。此地在当时,可谓是昆仑山最深处的人居之地,为此,也曾盛极一时。
以赛图拉哨卡为中心,边防官兵要负责800里喀喇昆仑山的守备任务。几百公里的巡逻点,海拔全在四五千米以上的生命禁区之内,全靠牲畜驼运做为交通工具。驮上粮草,走冰山,穿戈壁,过盐碱沼泽,承受冰雹风雪的突然侵袭和强紫外线的辐射,一次巡逻下来,就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一个多世纪以来,守卫在此的中国军人,用远离家人、青春流失、生命折损的奉献精神,坚持不懈地威慑着外来侵略,捍卫着祖国的神圣疆土。
为此,我们必须向守卫哨卡的历代官兵们致敬!为长眠在哨卡所在的山坡上,有生之年站岗,逝去之后不走的戍边卫士们默哀,每一座坟包,就是一座戍边的丰碑,因为,历史终会被后人所追忆,不管他是清朝兵勇,还是民国军士,直至新中国的钢铁卫士,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铮骨栋梁!
就在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山岗上,直到三七上一次带队巡防到来,红色的军旗才开始与之作伴。今天,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终于又回来,而且,再也不走了!
……
经过了四天艰苦而近乎极限的跋涉,三七此刻,正站在赛图拉哨所所在的天然土坡上,已是人去屋空的石砌四合院外,举目四望。但见,土台东、南、北三方面,都是白雪覆盖的大河滩,南面则是从皑皑雪山流下的冰冻小河。
营房不远处,就是高高的鹅卵石修葺而成的哨楼,外观呈典型的六角形,约有六七平方米,地处险要的断崖顶部,俯瞰着三面河滩和往来的商贾通道,哨楼建筑墙壁上密布枪眼(射击孔),三七上次临走时插上的红旗已经不见了,不用问,一定是由此逃亡国外的哈吉尼雅孜匪帮所为。
环顾整个哨所的院子,有差不多足球场大,地上整齐地伫立着木制马桩,院北土围墙下,分布着一排牲口棚、草料棚和储粮库,那是边关将士们戍边的唯一保障,此时,已是空空如也。此刻,战士们正在收拾院子,打扫积雪。
不知道哪位战士,随之发出了一声感叹:“总算是有个窝了。”
“哎,你们看,这里有几排坟头,有的还是新土。”
“全体都有,集合!”三七是一声令下,随即,走到了地处制高点的哨楼前面。
“三七,有事吗?”正在组织一排战士们,展开警戒搜索的马连科,快步走上前来。
眼看着队伍已经在平台上集结完毕,三七这才发话:“同志们,你们大多是常年戍边的将士,这里,你们可能比我更熟悉。为此,我们绝不能忘记了那些长眠于此的弟兄们,注意了,全体脱帽,肃立默哀。”
说完,三七掏出自己的配枪,子弹上膛,朝着天空连放三枪,以示对长眠于此的将士们敬意之情。
“呜呜,哥啊,你一路走好吧,解放军没有忘记你们,呜呜呜。”一阵哭声,夹带着东北口音的凄婉之声,突然,从队伍里传了出来。
怎么个情况?难道,过去还有军人从祖国的东北角,打到最西端来吗?
三七迅速走进人群,来到这位年过三十的‘老兵’身边,不住地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老哥,听口音我们是老乡啊?”
真是见到老乡泪汪汪,此刻,他是滔滔不绝地互诉着:“我们不但是老乡,我还曾经是苏共党员。我是东北义勇军的战士,抗日誓死不当亡国奴,被迫退入苏联,转道新疆,准备杀回内地,再收复河山。结果,被盛世才给扣留了。这不,就跟着我哥,被分配到了喀什噶尔,五年前,我哥轮防上了昆仑山,就病死在这里,呜呜呜。”
三七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抵御外辱的中华民族,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悲壮的历史。其实,东北义勇军的悲壮史,比这更为痛心泣血。
经由西伯利亚大铁路万里转运,连带家属近五万人,不当亡国奴的东北义勇军,下了火车之后,徒步千里奔赴新疆,在当年天寒地冻的进疆道路上忍饥挨饿,以至于到了人间‘易食’的地步。
真正走进新疆的不过两万人,大部分都死在了千里行进的道路上,可谓是一场人间炼狱,悲壮至极。当时,恰逢马家军进袭新疆,被苏军和盛世才挽留当炮灰,被分散瓦解,布防到了全疆各地。
……
“柱子,准备升国旗。”走回到了岗楼前的三七,大声命令着,并示意柱子,在高高的哨楼上立杆升旗。
聪颖的柱子,不但升起了五星红旗,而且,还升起了进军西藏的队旗。
三七仰望着在灿烂的骄阳下,高高竖起的五星红旗和队旗,第一次在巍巍昆仑之巅猎猎飘扬,自豪地大声命令道:“全体立正,向国旗、队旗敬礼!”
一队征尘未洗,疲惫至极的将士们,以他们最为神圣,最为坚毅,最为庄严的军礼,向巍巍昆仑,向西域边防宣誓,我们来了!
是的,我们来了,我们来得并不容易,甚至,我们来得有些迟了,百年的屈辱,让东方巨龙蠕动的身躯上,已是遍体鳞伤。
不到百年的光景,大片的国土沦丧了,我们痛定思痛,绝不能再让祖国的一寸山河失守,这就是三七他们此刻的神圣使命。
……
在赛图拉军营,残破的四合院的土坯正房里,先遣队干部会正在进行之中。
三七先宣布了一个决定:“经支部决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病,从即日起,全队禁止吸烟,要精心保护好我们的心肺,记住了,这里可是高原,酒最好也少喝。”
“哎,想喝也没有啊!”连科是一声叹息。
“那到了藏区,老乡敬酒呢?”二排长马威武,没有没脑地来了一句。
“青稞酒度数又不高,该喝就喝呗,入乡随俗嘛。”三排长扎西多吉,对此却很不以为然。
手臂吊着绷带的一排长夏尔巴提,此时则是有感而发:“都说伊斯兰教规规定了不准抽烟喝酒,其实,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眼前高海拔、多风沙的地理环境,根本就不适合抽烟喝酒,尤其是抽烟,危害太大了。”
三七没有想到,头一次参加干部会的三位排长,倒是争先恐后地发言踊跃。
“好的,我先带个头,戒烟了。”李未然说着,就把兜里的香烟掏出来,放在了简易的木桌上。
大家看了仅仅是报之一笑,因为,这是指导员第二次这样表态了。
马连科此刻可顾不上抽烟喝酒的事情,抢过话头,赶紧说出他最关心的事情:“三七啊,我们的粮食,恐怕不够支撑到藏北,你还是早做决定吧。”
“好,这件事情,我与连科商议好了,我的意见,留一个排在此驻守,把剩余的粮食、物资都留下,其他人员,带三天的口粮,探路返回,为我们修筑一条通天大道,做开路先锋。”
三七说话的口气十分坚决,很明显,他是主意已定,大家对此当然没有反对意见,关键是谁来留守?
指导员李未然抬起头来,饱含深情地看了一眼三七和连科,语气坚定地表态:“我留下比较合适,三七和连科,担负着筑路勘探任务,一定要下山,这事不用再讨论了吧。”
“我也留下,并且,我建议扎西带领三排也留下,我们可以发挥藏族的优势,先行前往藏区探路,岂不是更好。”侦查副科长洛桑的职业特性,此刻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就这么定了。”三七随即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