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马场道西段,王汉彰的轿车停在了112号的门口。*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赵若媚的家,就住在这座小型洋房之中。洋房为上下两层,砖木结构,院子与洋楼中间,有一个小花园。透过一楼的拱窗,可以看到客厅里的吊灯正在散发出黄色的灯光。
这样的一座小洋楼,在一年前的王汉彰看来,无异于皇宫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和巴彦广送给自己在咪哆士道 23 号的洋楼相比,这座洋楼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一座洋楼,也差不多要五千大洋左右。赵若媚能住在这里,这足以说明她爸爸在太古洋行的一众襄理之中,属于能力比较出众的。
王汉彰灭了车,回过身,冲着赵若媚说道:“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离那些人、那些事远点!我能救你这一次,但我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救你!你要是落在其他人的手里,不但你自己倒霉,你的家里面也会跟着受连累!你就算不替你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弟吧?如果你连累了你的父亲丢了工作,你们还能住在这里吗?”
王汉彰的手,指着拱窗散发出来的柔和灯光。看着窗帘后面闪动的人影,赵若媚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我以后安心读书,不再参与任何事情!”
听到她的回答,王汉彰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是故意对你那么凶,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跟这帮赤党搞在一起,那可是要杀头的!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赶紧回家吧,别让你父母操心!”
赵若媚点了点头,拉开了车门。′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她的一条腿己经迈出了车外,却突然停顿下来。只见她红着脸,对王汉彰说道:“汉彰,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王汉彰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哎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放松下来。她冲着赵若媚笑了笑,开口说:“谢嘛啊?一年时间不见,怎么生分了呢?当初你请我喝汽水时,我把瓶子盖咬开,你还嫌我脏呢!行了,快进去吧。对了,以后要是有事,去威灵顿道的泰隆洋行找我!”
赵若媚点了点头,从车上下去。她关上了车门,冲着王汉彰摆了摆手,说:“好了,你开车回去吧,路上慢点。有时间我去找你!”
王汉彰把脑袋探出车窗,笑着说:“你进了家我再走!”
看到王汉彰不肯走,赵若媚只好走进了院子,登上台阶,敲响了房门。几声敲门声过后,佣人张妈打开了房门,赵若媚冲着坐在车里的王汉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家中。
刚一进门,张妈一边帮她拿外套,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眼睛瞟着客厅方向:“小姐,刚才是...小汽车送您回来的?”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走过来的赵母听见。
客厅之中,赵若媚的母亲走了出来。听到佣人张妈的话,她皱着眉问道:“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现在外面不太平知道吗?前几天在皇宫饭店,一个英国记者被人当场打死,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满世界的瞎跑……”
看着赵若媚低着头不说话,她妈妈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说道:“又是这副死相!你宋伯伯来了,去打个招呼……”
赵若媚硬着头皮走进了客厅,她的父亲正在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着说些什么。¨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赵若媚认识这个男人,这个姓宋的男人是太古洋行的买办,是自己父亲的顶头上司,这个男人隔三差五的就会到家里来做客。赵若媚之所以讨厌他,是因为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不怀好意。
“宋伯伯,您来了…………”赵若媚只是抬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在看到这个男人那黏腻的目光之后,她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后退半步,迅速的把头低了下来。
这个姓宋的老色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赵若媚一番,笑着说:“几天不见,若梅又漂亮了!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啊?是男朋友吗?”
赵若媚的父亲站了起来,笑着说:“赶紧去做功课吧,我跟你宋伯伯还有事要谈…………”
赵若媚的父亲叫赵金瀚,早年间留学英国,学成毕业之后便一首在太古洋行工作。其实按照他的资历和能力,早应该升任经理级别。但因为背后没有靠山,只能屈居在襄理的级别上,迟迟得不到升迁。这个姓宋的老色鬼据说是把自己一对双胞胎的女儿送给英国经理当情人,这才升任了中方经理的职位上。
前段时间,这家伙的老婆得急病死了。他办完丧事之后,就三天两头的到自己家里来吃饭喝酒。虽然名义上说是研究工作上面的事情。但赵金瀚在商场打滚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老宋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家伙要拉什么样的屎!这家伙是打算让自己的大女儿给他续弦啊!
但是碍于老宋的职位,赵金瀚不敢跟他彻底翻脸。支走了女儿之后,赵金瀚看到,老宋正盯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毫不掩饰的吞咽着口水。看到他这副恶心的模样,赵金瀚暗暗地皱了皱眉。或许,是该给大女儿找个婆家,断了老宋的这个念想。
院子外面的王汉彰根本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在看到赵若媚走进了房间,房门缓缓的关闭后,他发动了汽车,向情报组所在的威灵顿道驶去。赵若媚家所在的马场道西段,距离威灵顿道的距离并不算远,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回到情报组坐在的泰隆洋行。
不过,王汉彰并没有首接开车回去,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猛打方向盘,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剧烈的撞击,让这辆雪佛兰汽车侧翻。好在王汉彰在天津警察训练所时,尼古拉教官教过他特种驾驶。汽车撞击的角度和力量掌握的恰到好处,车辆侧翻之后,王汉彰并没有受伤。
但是这一下子,还是把王汉彰撞的晕头转向。他在车里缓了十几分钟,才打破车窗,从车里面钻出来。剧烈的撞击声让周围的商户报了警,王汉彰靠在变形的车门上,摸出烟盒,点燃一支。他默默计算着时间,大约过了六七分钟,才听到熟悉的、由远及近的皮靴踏地和巡捕特有的短促哨音。
前来出警的是一名西十出头的华人巡捕,他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之后,走到了王汉彰的身边,开口说:“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你愣是把车撞到电线杆子上,你是从哪儿学的开车?跟师娘学的是吗?好家伙,这也就是晚上人少,这要是大白天的,就你这技术,还不得轧死二百多?”
王汉彰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赵若媚脱罪!在福禄林茶社的抓捕现场,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看到赵若媚的脸。现在唯一的纰漏,就是跟她一起被捕的那名女学生。自己这一撞,既能把情报组的所有人都引出来,又能让他们暂时停止审讯。
只要那个女学生还没交代,赵若媚就还是安全的。当然,即便是那个女学生什么都交代了,其实也无所谓。负责审讯的事张先云,这个人对自己言听计从,让他修改一份口供,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他从怀中掏出证件,冲着那名巡捕晃了晃,虚弱的说道:“中我是央巡捕房特别第三科,王汉彰。刚押一个重要犯人回去…………”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是个赤党分子!路上不知哪个王八蛋在撂了木头,车一轧失控就撞了。那小子趁乱砸窗跑了!我怀疑路上的木头,就是赤党分子放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犯人救出去!快,帮我给泰隆洋行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出警的这名巡捕看了看王汉彰的证件,当他听到王汉彰的话中出现了赤党分子的时候,他立刻将证件还了回去,‘啪’的一个立正,毕恭毕敬的说道:“是,我这就去打电话!”
看着这名巡捕一溜小跑的背影,王汉彰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希望自己这出苦肉计,能够让赵若媚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