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目光如炬地扫向她,这位年逾八旬的老祖宗嘴角噙着慈蔼的笑纹,“且坐下同用罢。¨3¢8+k+a·n+s\h·u′.*n!e\t-”
周沅也回以一笑,坐在顾淮忱身旁。
她可清楚老太太这表情蕴藏着什么意思呢。
或许在思忖她城府极深——既向顾淮忱诉了委屈,道尽她们待她的不公;又这般不着痕迹地,赚得了顾淮忱几分怜惜。
只怕老太太不知气哼了多少声呢,思及此,周沅也非但不惧,反而暗爽。
凡是能让老太太气急的事,她都乐此不疲地愿意做,只要目前不和她产生正面冲突就好了。
顾淮忱虽然还生着闷气,但还是体贴地为周沅也夹菜。
他素来觉得,夫妻闺帷之事不该教第三人知晓。
纵有嫌隙,也当闭门自解。
再者说,若是他再表现出愠怒,祖母和母亲定会抓准机会劝他和离。
饭后,周沅也装作习以为常地去收碗筷,顾淮忱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周沅也一脸无辜道:“往日的碗筷,都是由妾身来洗的。今日想必也是如此吧?”
对面三人的脸色难看。
虽然周沅也说的话句句属实,她们的确让周沅也负责洗碗这个任务,但是在顾淮忱没回府之前,她不是毫无怨言的吗?
那她当下又是在做什么?
“侯府是缺了下人,还是短了银钱?”顾淮忱把她手里盘子放下,发出震耳的响声,冷眼扫过众人:“往后谁再让夫人沾这些,直接发卖出去!”
满屋仆妇瑟瑟发抖,骨头顿时软了跪在地上,“侯爷,奴婢知错。?¤微?趣.o小¤>说_网@×e ?>追!最$1新!章%[×节?))”
众目睽睽之下,顾淮忱拉着周沅也大步离开。
顾云舒看兄长走远了,才气呼呼地喊:“兄长这是怎么了?”
顾太太扶额,疲惫地轻叹一口气:“倒不如问问周沅也怎么了。像是中了邪一般。”
老太太却不惧,摩挲着佛珠冷笑。
她手中可还握着一张王牌,就算周沅也中邪了也罢,这张牌定会打得她措手不及!
用膳后,顾淮忱径直去了书房。
凌风上前禀报,“将军,林公子原是阳城县八品县丞。去年阳城闹灾荒时,因筹粮安民有功,得贵人举荐升了转运使司属官。前几日又因政绩突出,调任户部员外郎。”
所以,也就意味着林序南将要调任至北城?
顾淮忱指节轻叩桌案,“他何时到任?”
“大约一个多月。”
顾淮忱沉吟片刻,“路上给他添些‘热闹’,务必让他迟一个月到北城。]}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
“属下明白。”
周沅也沐浴完毕,披着素白亵衣回房,却见顾淮忱端坐屋内,目光灼灼似要穿透她的衣衫,让她难以自抑地打了一寒颤。
“侯爷?”周沅也稳定心神后,温声询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淮忱一把将她揽到膝上,他就喜欢她坐在他腿上,然后他抱着她,这姿势舒服。
周沅也却怕了这动作,下午才结束的欢愉,不过短短几小时,她可受不住。
纤指抵住他的胸膛,“午后是妾身僭越了,给侯爷赔不是。今夜……饶过妾身可好?”
说完,她表露出倦色。
男人低笑出声。
她这样俏皮的模样倒像是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他无意间闯入周府禁地,周沅也纵马厉声呵斥他,要他立刻走开。
那样咄咄逼人,哪有半点闺秀模样?
后来知晓他是吊唁宾客,剩下的日子里对他温温和和,少了第一天那样的厉气。
他约她在树林中见面,她倒是敷衍来了几次,可之后却再也没赴约。
后来,他从别处听闻她来赴约不过是因为心仪之人惹恼了她,她想让那人吃口闷醋。
再到后来,即使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却还是逼周父将她嫁给他。
大婚那日她哭得多么绝望呢,都哭肿了眼。
他算是心软了吧,突然接到出兵远征边疆征战消息时,甩给她一份三年期的和离书,想着若马革裹尸便放她自由。
可他安全回了府,又如何再舍得放她同其他男人一起走?
无论这时的她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顾淮忱都希望她能继续保持这样俏皮自在的状态。
“放心,今夜不闹你,放你歇歇。”
“真的?”周沅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方才侯爷放狠话说让妾身知道后果,当真凶得很。”
“那夫人想让我如何弥补?”
周沅也歪头想了想,“若是您愿意,改日陪妾身回周府看看好吗?妾身有些想哥哥了。”
提到“哥哥”二字,顾淮忱脸上划过一丝僵意。
但他还是应下,“明日就陪你回府。”
周沅也喜形于色,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那夜周沅也睡得格外安稳。
身后宽阔的胸膛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让她不再惧怕未来路上的妖魔鬼怪。
次日,满载绫罗绸缎的马车驶向周府。
周沅也倚窗望着街景,唇角不自觉扬起。
上一世的她,本也可以享受这样的快乐,却因林序南无端的挑拨,让她日日生活在痛楚中。
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定会将这一生过得再无遗憾!
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对面脉脉含情的目光,自始至终在笑望她。
不过盏茶工夫,一辆敞篷四轮马车已稳稳停在周府朱门前。
翠儿率先跳下马车,同门口站着的下人脆生生喊道:“小姐侯爷回来啦!”
顾淮忱利落下马,转身将周沅也拦腰抱下。
周牧尘疾步迎出,周父紧跟其后,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写着不情愿的陈氏,拖着脚步慢慢走来。
“哥哥。”周沅也扑进兄长怀里,眼眶泛了红。
周牧尘拉着妹妹上下打量,眉头一皱:“怎么清减了这许多?”
顾淮忱指尖在周沅也肩上轻轻一按,抬眼看向周牧尘,唇角微扬:“是我的疏忽,没照顾好她。”
顿了顿,又补了句,“放心,回府后定让她好好养回来。”
周牧尘眼风虚虚一扫,心下既妒其权,又惧其威,只讪讪地别过脸去。
毕竟三年前的顾府同周府还是地位相当的两个大家族。
三年征战,顾府地位直线上升,而周府甚至可以说在衰退。
想起洞房之夜前同顾淮忱的谈话,周牧尘至今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