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早早儿收拾起来,衣裳选了宝相花纹的锦褙子并鹅黄夹衫,下著了红裙, 脑袋梳惊鹄髻,上边并两只海棠金步摇, 再有一树薄金花钗也就作罢。/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 绝不僭越。
采釉瞧了又瞧, 临近了还是进言让李辞盈再添两件首饰, 她道, “娘子, 新岁伊始,咱们就算打扮得明艳张扬些,官家也是不会怪罪了的。”
她说的不错, 与太和殿中宴会乃上上殊荣,哪个不愿做最好的打扮?往年之中容光万艳者比比皆是, 虽自家娘子貌可倾城,这一身到底是素了些,明珠蒙尘,实在可惜可叹啊!
采釉往那妆奁中挑了有一会,终摸出只绞丝镯子来,想想,又放下,换作了一双鈒花金坠子,她将坠子递送到李辞盈耳边,一面瞧了铜镜比划了,一面说道,“前些时候胡风大盛,长安城的娘子们喜爱用这样的坠饰妆点,此金坠是大都督闻风前几日送来的,只教娘子闲时戴着顽,您觉着如何?”
时年大魏崇尚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不可随意损毁,是以多数坠子内有暗扣,轻巧挑开勾在耳垂上就好。_x¢i\a·o_s/h_u/o?g*u.a′i`.!n~e`t\
揽镜照来,那金丝镂来的缠枝纹坠子繁美而华彩,珠玑幽光辅来艳色千态,映衬此女郎霎时焕若天上月仙。
唔,李辞盈抿唇,既是大都督送来的,那就用上罢。
待整理好著装,外面已有人来请。几句模糊话语隔了门儿传进来,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其中带了些不情不愿的意味。
怪了,谁敢在赋月阁这样不敬?
正想着,侍女似要进来通传,门儿一开,忽得一声女子轻呼,沉沉的脚步已随了耀目日光踏入此间。
“郎君——”
“娘子正梳妆——”
“您不能进去!”
侍女一人一句,仍阻止不及薄屏忽映来男子清瘦的一张影,他是——
那时恓惶大愕,李辞盈几乎以为是那远在西北的人以万锋之势回来长安城,此刻不留意移目镜中景象,她一晃然竟忘却了身在何处——海棠步摇、鈒花坠子,翠金花钿,八月十七夜往太和殿赴宴,是裴听寒亲自为她扶好金簪,一字一句情深意切。.k¨a*n′s~h¨u+q+u′n?.¢c,o?m/
“刀光剑影,苦征恶战,吾持一念只为此刻美你名姓,待诰书下,你我并肩,再无人敢置喙从前。”
“昭昭——”誓言犹如惊雷在耳,“吾永不会让你后悔嫁我。”
密密麻麻的冷栗自背脊蔓延满身,她想呵他滚出去,可那一份沉而难承的情忽如鲠在喉,李辞盈紧紧咬住唇,起身凝眸盯住从屏风侧边转过来的男人。
“……”
蓄在眼底深不可见的阴戾在看清来人的一瞬如烟散形,她脑中一空,又似经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般垂了目光。
“二哥?”来者并非裴听寒,而是裴显城那个蠢货,怪了,大都督分明说他病弱,怎看着好好儿的,李辞盈迅速拽回飞散的神思,就算这么快好全了,也不会有谁让他来这儿请她。
这般气势汹汹,只怕来者不善。
裴二郎哪得一分善意?前脚走了个裴九,后脚这诡计多端的李三娘就进了府,大都督不肯待见他,闲赋三月不说,连除夕太和宴也没份。
不带他就算了,竟还带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郎!一听了大都督遣人来催她,无名火燃得头脑发热,裴二郎一路走到从不愿踏足的赋月阁,可要好好和这个女人算算账。
“某有话要问你,让她们都下去!”
不等人答,他沉了声调,眸中亦漫来阴冷,“当然,你不怕别人听见你与——”他顿一下略过,仍然冷哼,“——大可让她们在旁边站着。”
唉,大都督果然是个能忍的,竟能留裴二郎这样的人在身旁多年,李辞盈微叹,斜目瞅了采釉一眼,点头从了裴二郎的建议,“下去罢。”
采釉了然,揣揣点头,扬手请诸侍女皆撤出内间。
再抬首,李辞盈已换上满面甜如蜜糖的笑靥,她并不问他话外之意,寒暄似的,“早先听大都督说二哥病了,这长安城冬日雨急风狂的,您来往之间一定多保重身体。”
她眨眨眼,似浑然觉不出他的怒气般,“现下好些了么,应也不耽搁咱们待会子往太和殿中去?”
裴二郎一下是气笑了,从来听二叔说李三娘聪慧,怎的那壶不开提哪壶,他忍下一口恶气,恨恨说道,“还未好全,某怎敢往禁中打扰,只不过太和宴并非你小小商女能够踏足的,与大都督说你今日不适无法赴宴,否则——”
他又一顿,似难以启齿般看她一眼。
李辞盈笑容更盛,“否则怎样?”
裴二郎不信她不知道,咬牙说,“你知道后果!”
李辞盈微微挑眉,“二哥的意思是说,若我今日非要随大都督往太和殿中去,你就要将妾与九哥的事儿告诉他?”她有些疑惑,“去不去太和殿不打紧,只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