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的炉火噼啪作响,陶瓮里的养元酒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混着桂花酿的甜香在木梁下盘旋。·辛¨顽· ′ ·鰰_占? ·冕*费^粤_读.
苏岐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她眼尾泛红——这是她头回亲手酿出完整的养元酒,酒液澄清如琥珀,浮着几片晒干的黄芪,像坠了星星。
"小岐!"赵虎掀帘进来,肩头还沾着草屑,手里拎着两只褪了毛的竹鸡,"王婶送的桂花酿在案几上,我去把鸡剁了——"他突然顿住,盯着陶瓮直吸鼻子,"好家伙,这味儿比镇上药铺的参汤还冲!"
苏岐起身擦手,指尖碰到腰间的归元针,针柄温温的,像在轻轻戳她掌心。"赵叔尝尝?"她倒了两碗酒,递过去时故意让袖口滑下,露出腕间那道淡白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采悬崖上的紫背天葵,被野藤刮的。
赵虎当时背着她翻了三座山找药,药庐里的老药杵还是他用山核桃木削的。
"当年你才到镇上那会儿,"赵虎接过酒碗,喉结动了动,酒气熏得眼角泛酸,"奶娘走的那晚,你蹲在柴房里哭,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米糕。
我给你煮了碗姜汤,你捧着碗说'赵叔的手真暖'......"他仰头灌了半碗酒,粗粝的指腹抹过碗沿,"现在倒好,你能酿酒给我喝了。"
苏岐的筷子在竹鸡上停住。
火光里,赵虎的手腕随着动作抬起,她瞥见一道青黑纹路从袖口钻出来,像条扭曲的蚯蚓,转瞬又隐入粗布衣袖。,6/1′k^s¨w′.`c\o′m,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分明记得,赵叔常年在山里跑,腕上只有晒出来的古铜色,哪来的青斑?
"小岐?"赵虎夹了块鸡肉递过来,"发什么呆呢?"
"酒太烫。"苏岐低头抿酒,舌尖被烫得发麻。
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底炸开,淡蓝光幕上跳出猩红警示:【检测到「鬼奴香」残留痕迹,来源:目标个体。
鬼奴香为诡道控魂术引药,可混淆宿主五感,潜伏期三月至三年不等。】
她攥紧酒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三年前奶娘咽气前,床脚就飘着这种甜得发腻的香气,当时她以为是香炉里的安息香,现在想来......
"赵叔,"她故意把竹鸡骨头咬得咯咯响,"要是有天,我发现身边最信得过的人骗我......"话尾被酒气呛住,咳嗽着抬头,"你说该咋办?"
赵虎的筷子悬在半空,柴火光里,他眼角的皱纹忽然深了几分。"砍了。"他说得又快又狠,像在劈山里的枯树,"我赵虎最恨吃里扒外的龟孙!
当年我爹被山匪绑票,那狗日的保长收了钱却不报官......"他突然顿住,仰头又灌了口酒,"小岐你记着,人心比山涧的暗流还深,但该下刀时就得下。"
苏岐盯着他喉结滚动的模样。
三年来,赵虎教她认草药时总说"根须歪的别采,那是长在坟头吸阴气的";她被野狗追,他抄着扁担冲过来时裤脚还沾着新翻的药土;上个月她高烧说胡话,他在药庐守了三天三夜,熬的药汁稠得像蜜......可那道青黑纹路,还有系统的警告,像根细针扎在她后颈。\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我去拿盐。"她起身时碰翻了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案几上蜿蜒,她弯腰擦拭,指尖悄悄摸向袖中——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已压在掌心,是今早用系统新兑换的寒铁淬的。
"赵叔,你帮我看看这鸡炖得烂不烂?"她背对着他,将银针按在药庐四角的柱础上。
《青囊手札》里说过,七针定魂阵能锁三刻阴阳,就算赵叔真被下了蛊,这三刻也够她查个明白。
夜风突然卷着槐花香扑进来,烛火忽明忽暗。
苏岐转身时,赵虎正盯着她腰间的归元针,目光像在看什么极烫的东西。"这针......"他伸手又缩回来,"像我娘当年戴的银簪,也是这种云纹。"
苏岐的呼吸顿住。
奶娘临终前塞给她的铁盒里,除了青囊宗的铜牌,还有半枚刻着云纹的银簪。
她摸出铁盒,打开时铜牌"当啷"掉在地上。
赵虎弯腰去捡,腕间的青黑纹路彻底露了出来,像条活物般爬过手背,在铜牌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系统,检测目标体内阴气。"她在心里默念,系统光屏立刻跳出人体脉络图,赵虎的丹田处有团幽蓝光点,正顺着任督二脉往心脉钻。
那是诡道的"蚀心蛊"!
奶娘最后就是这样,心口烂出个黑洞,说有虫子在啃她的魂。
"小岐?"赵虎把铜牌递过来,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疼,"这东西......你收好了。"
苏岐接过铜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的梦,青衫男人说"要信,但别全信"。
或许赵叔不是叛徒,只是中了蛊?
或许那封匿名信是诡道的离间计?
"酒凉了,我再热热。"她端起陶瓮往灶边走,余光瞥见赵虎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短刀,刀鞘上缠着红布,是她去年用旧衣裳剪的。
后半夜,药庐的炉火渐弱。
赵虎歪在竹椅上打呼,酒碗还攥在手里,嘴角沾着鸡油。
苏岐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怀里揣着系统刚给的"封魂锁"——那是条细链,链坠是朵极小的青铜牡丹,和她袖中瓷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柳婆婆的声音从心底冒出来,像浸了水的破棉絮,"连他都在骗你......把封魂锁套在他脖子上,我教你怎么抽他的魂,看看到底是谁下的蛊......"
"闭嘴!"苏岐摸出玄星针,照着《灵脉辨》的图示扎进风池穴。
针尾微微发烫,像有团火在烧她的灵脉。
柳婆婆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山风穿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系统光屏突然亮起:【任务完成度85%,解锁「灵脉反噬术」进阶版。
宿主需注意:信任是医道的基石,但盲目信任是致命的弱点。】
苏岐望着熟睡的赵虎。
他的眉头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腕上的青黑纹路还在缓缓蠕动。
她摸出封魂锁,青铜牡丹贴着掌心,凉得刺骨。
"赵叔,"她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明天天亮,我就给你治这蛊。"
晨雾漫上山腰时,苏岐在药庐后墙发现了半枚银簪——和铁盒里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簪尾刻着"赵"字,被磨得几乎看不清。
她攥着银簪冲进屋,赵虎已经醒了,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眼角湿润。
"小岐,"他回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嘴,"你奶娘走前,托我照顾你......"他掀起裤脚,小腿上有道狰狞的疤,"这是当年为引开追你们的诡修,被鬼爪抓的。"
苏岐的眼泪砸在银簪上。
系统光屏在她眼前跳动,新解锁的"灵脉反噬术"闪着金光。
她忽然明白,医道从来不是只治身子——治人心,治自己的心,才是最难的。
"赵叔,"她蹲下来和他并肩添柴,"今天我给你扎针,治治你腕上的青斑。"
赵虎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露出缺了颗牙的嘴:"成!
你扎针,我熬药,咱爷俩把这药庐,重新开得红红火火的!"
晨风吹开半掩的门,老槐树上的露珠簌簌落下,打湿了门槛上那道七针定魂阵的浅痕。
苏岐摸了摸腰间的归元针,针柄暖得像块玉。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小丫头——她是苏岐,是青囊宗的遗孤,是要以医道镇尽天下邪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