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们妈妈让我来接你们。!x^d+d/s_h.u¨.`c+o~m,"有刺青的男人蹲下身,刻意放柔的声音却像砂纸摩擦般刺耳。
他的眼睛眯成两条缝,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某种令人不适的光。
口罩随着说话声一起一伏,呼出的白气里混着烟酒的臭味。
陆小藏感到时语的手指突然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他早熟的头脑立刻警铃大作——妈妈今天上夜班,时语的奶奶腿脚不便从来不会让人代接。
这些信息像闪电般掠过他的脑海,让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砖墙。
"跑!"陆小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叫,拽着时语就要往巷子深处冲。
但一只戴着皮手套的大手己经钳住了他的后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一块湿漉漉的抹布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那味道像是医院消毒水和烂苹果的混合,灼烧着他的鼻腔和喉咙。
陆小藏惊恐地瞪大眼睛,透过泪光看到时语也被另一个男人控制住,那个总是干干净净的粉色羽绒服现在沾满了巷子里的泥水。
"唔...唔!"陆小藏拼命踢蹬着双腿,运动鞋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灰痕。¢咸¢鱼¢墈¢书-蛧¨ ¨埂¨鑫^嶵,全`
他感到自己的拳头打在绑架者身上就像打在石头上,对方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像一群贪婪的蚂蚁啃食着他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挣扎着看向时语。
时语那双总是含着春日暖阳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泪水冲散了睫毛上凝结的霜花。
时语的嘴巴被同样捂住,但他仍在用口型说着什么。
黑暗终于完全吞噬了他的意识。
在坠入虚无的瞬间,陆小藏恍惚听见车门关闭的闷响,以及一个粗哑的声音说:"动作快点,天黑前要赶到交界处。"
然后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像是毒蛇爬过枯叶的沙沙声。
面包车引擎轰鸣着远去,巷子里只剩下一个被踩碎的小兔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在雪地里一闪,一闪,最终彻底熄灭。
车厢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陆小藏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麻绳深深勒进他细嫩的手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抹布残留的化学药剂味。五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早熟的记忆里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电视新闻里被砍断手脚的乞儿,社会栏目中那些永远找不回家的孩子。他的小脑袋比同龄人装了更多不该知道的事,此刻这些知识都变成了最残忍的刑具。
"唔..."他想喊时语的名字,但胶带封住的嘴唇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泪水流进嘴角,咸涩中带着铁锈味,可能是嘴唇被胶带磨破了。车身的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胃袋翻搅,早上吃的牛奶面包在胃里变成了沉重的铅块。
在绝望的黑暗中,陆小藏的思绪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想起出门前妈妈蹲下来给他系鞋带时说的话:"放学要等妈妈来接,不能乱跑。"当时阳光照在妈妈栗色的鬈发上,像撒了一层金粉。这个回忆比手腕的疼痛更让他难受,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着,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听见驾驶座传来粗哑的笑声:"那个像女娃的能卖个好价钱...""山区老张家就想要这样的..."每个零碎的词句都像刀子扎在心上。陆小藏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再也吃不到周末爸爸烤的小饼干,再也玩不了时语送他的那个会发光的小陀螺。
这个认知让他的颤抖变成了剧烈的痉挛。尿液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子,温热的液体很快变得冰凉。羞耻感混着恐惧席卷而来,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但手腕的疼痛和车厢里刺鼻的汽油味都在残忍地提醒他——这是真的。
在崩溃的边缘,他感觉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动静。时语的身体轻轻靠了过来,隔着羽绒服传来微弱但坚定的温度。虽然不能说话,但这个触碰像黑夜中的萤火,让陆小藏想起他们曾在幼儿园衣柜里玩捉迷藏,也是这样肩并肩躲在黑暗里,听着彼此的心跳等别人来找。
时语的手腕以一种奇特的角度扭曲着,细嫩的皮肤被麻绳磨得通红,却依然坚持着那个古怪的动作——先顺时针转动三下,再逆时针转两下,如此反复。
陆小藏屏住呼吸,看着那根粗糙的麻绳一点点从时语手腕上滑落。
月光从缝隙中漏进来,照在时语渗血的手腕上,那些细小的血珠像一串暗红色的珍珠。
时语解开脚上的绳索时,塑料扎带割破了他的指甲,但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当时语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陆小藏的手腕时,他几乎要哭出声来。
时语的动作很轻,却很坚定,解绳结时指尖偶尔擦过陆小藏剧烈跳动的脉搏。
当最后一圈绳子松开时,陆小藏张了张嘴,却被时语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那根手指上还带着绳索的碎屑和血腥味,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砰!"车子突然碾过一个坑洼,后车厢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疲劳声。
一道三指宽的缝隙出现了,夜晚的冷风夹杂着松木的清香灌了进来。
时语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他凑近时,陆小藏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汗水与恐惧的咸涩。
"等会他们停车,"时语的呼吸拂过陆小藏的耳廓,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湖面,"我们就跑。"他的语句简短有力,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说话软绵绵的时语。
陆小藏机械地点着头,却发现自己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那些看过的新闻标题在脑海中闪回:《被拐儿童遭砍断手脚乞讨》《山区买主囚禁童养媳》...五岁不该知道这些,但他偏偏记得每一个可怕的细节。
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碰撞,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他。时语的拥抱来得突然却恰到好处,陆小藏感觉到朋友单薄的胸膛里传来稳定有力的心跳。
时语把下巴搁在陆小藏肩上,这个动作让他后颈感受到时语呼出的温热气息。
羽绒服里的奶香更浓了,像是把幼儿园午睡时的小毯子、妈妈烤的小饼干和所有安全美好的回忆都浓缩在这个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