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居的空气,死寂。?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风四娘那句火辣的问话,悬在半空,带着酒香与野性。
“……还是图我这个人?”
然而,她预想中的所有反应,都没有出现。
林玄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如古潭,只淡淡一瞥,便收了回去。
然后,他拿起柜台那两坛女儿红,转身,迈步,走向二楼。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字。
无视。
彻彻底底的无视。
这比任何羞辱都更让风四娘错愕。
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风情,所有挑逗,所有算计,尽数落空。
她呆立原地,看着那个青衫背影走上楼梯,消失在拐角。
他身后,那名冰山侍女投来一道目光,冰冷,漠然,像在看一件死物。
随后,也跟着上了楼。
大堂内,三位山寨头子——熊开山、雷豹、沈天雄,此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呼吸都停了。
看着林玄的背影,他们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冲上头顶。
白天那一指,已吓破了胆。
现在,这个男人面对风四-娘这种尤物的赤裸勾引,竟然连眼皮都不抬。
这是何等的定力?
不,是何等的不屑!
他们这些亡命徒,突然明白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凶悍,争夺的地盘和女人,在这个男人眼中,恐怕连一场闹剧都算不上。
更像是一群……聒噪的苍蝇。
惹烦了,便随手拍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
想到这里,三人后背冷汗瞬间浸透。
他们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
熊开山第一个起身,对着麾下压低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走!快走!”
雷豹和沈天雄如梦方醒,连滚带爬地带着人,仓皇逃出野马居。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酒馆,顷刻间跑得干干净净。
整个黑风镇,从这一刻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
夜。
月上中天。
野马居二楼,上房。
林玄正用软布擦拭着一柄长剑,动作不快,却有种奇异的韵律。
剑身如秋水,映着烛火,也映着他无波的眼眸。
一旁,邀月盘膝静坐,闭目调息。
她周身并无真气外泄,却自成一方清寒领域,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咚、咚。”
敲门声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
“公子,睡了么?”
门外是风四娘的声音,娇媚中带着三分豪气。
“奴家风四娘,带了坛三十年的梨花白,想请公子品鉴。”
邀月紧闭的凤目倏然睁开,眼底寒芒一闪。
区区一个后天武者,也敢深夜打扰主上?
她刚要起身,林玄却摆了摆手。
他放下长剑,亲自走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风四娘换了一身火红长裙,在月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6/1′k^s¨w′.`c\o′m,
见到林玄开门,她美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一闪身就进了房间。
“砰!”
一个颇有年头的酒坛,被她重重放在桌上。
“公子白天的风采,可让奴家佩服得紧。”
她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溢满全屋。
“这黑风镇的牛鬼蛇神我见多了,头一次见公子这般,一个眼神,就让那三头蠢驴屁滚尿流。”
她找出两个大碗,倒满酒,将一碗推到林玄面前。
一双媚眼,却始终在林玄和邀月身上打转。
她在试探。
用她最擅长的方式,时而娇媚入骨,时而豪爽如风,试图撬开一丝缝隙,窥探他的来历与目的。
“公子这样的高人,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黑风镇,总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
“我看公子身边这位妹妹,气质清冷,宛如仙子,想必是名门大派出身?”
林玄只是端起酒碗,不置可否。
风四娘见他不接话,眼珠一转,端起酒碗,摇曳生姿地走到林玄身边,几乎贴在他身上。
她吐气如兰:
“公子英雄盖世,身边却只有一位冷冰冰的佳人,莫非……真是为了我这匹野马而来,想亲自尝尝滋味?”
这一次,她问得更加直接露骨。
林玄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看着她。
气氛,陡然微妙。
风四娘的笑容依旧妩媚,心底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手段,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笑话。
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猛地回头,正对上邀月那双冰冷的凤目。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风四娘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天敌盯上的兔子,血液瞬间冻结!
宗师!
绝对是能轻易碾死自己的宗师!
风四娘额头渗出冷汗,她终于明白,自己今晚的举动,是在悬崖边横跳。
但她毕竟是风四娘。
她强压心悸,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试图用豪爽化解这要命的尴尬。
“公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看来奴家今晚没白来!”
她又倒了一碗,两碗,三碗……
她喝得急了,脸颊泛起红晕,话也渐渐多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坦荡,就能占据主动。
就在她喝得微醺,准备再次试探时。
林玄忽然放下了酒碗。
“咚。”
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没有看她,而是望向窗外那轮明月。
“你笑了三十年。”
“也为他,哭了三十年。”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风四娘脸上的笑容、风情、豪爽,寸寸碎裂。
她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
林玄转过头,目光穿透了她所有的心防,直抵灵魂最深处。
“你以为你游戏人间?”
“其实,这江湖,只是你画地为牢的囚笼。”
“困住你的,不是黑风镇,不是江湖恩怨。”
风四娘脸上的血色褪尽,惨白一片。
心脏疯狂擂鼓。
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她藏得最深,连自己都快骗过去的秘密!
林玄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是那个叫……”
“萧十一郎的影子。”
“你困住的,不是身。”
“是你的心。”
“轰!”
风四娘脑中一片空白。
“萧、十、一、郎”四个字,像一道最恶毒的咒语,击溃了她所有坚强。
她握着酒碗的手剧烈颤抖。
“哗啦——”
满碗梨花白,尽数洒在桌上,溅了她一身。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潇舍,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再也无法镇定,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绝望的恐慌。
她猛地起身,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
然后,她看也不敢再看林玄一眼,仓皇地、狼狈地、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房间。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梨花白的酒香和桌上一片狼藉的酒渍。
邀月冰冷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异色。
杀人,更诛心。
她看向林玄,终于开口:“主上,此人于计划无益,为何要多费周折?”
林玄静静看着风四娘逃离的方向,嘴角勾起。
“烈马已经惊了魂,是时候去见见那匹‘狼’了。”
“她,会是最好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