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等小的一路奔波，一路乞讨来到郡府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后来呢？”听到此处，林知意有种不祥的预感。
若他当时寻至郡府，顺利报了官，那他又怎么会以奴仆之身在林府潜藏多年。
“后来……”方渡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后来我总算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因为小的去到郡府府衙，本想报官，却无意中看到张贴在外的红榜。我竟然看到……看到……自己和几位同窗的名字……赫然在列！”
林知意眸光瞬凝，“你的意思是，有人顶了从洛水县出来的，你们所有人的身份？”
“是！”方渡恨声道，“那时我便知，自己不能再上府衙，因为不仅我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契凭，而且那几个假冒之人必定会互相作证。”
“我若贸然出现，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只能生生隐忍下来。”
林知意脸色陡沉，眸色渐深，“事先潜伏途中……”有预谋。
“杀手成群，目标清晰，目的明确……”有组织。
“杀学子取而代之……”说明真实身份不能为人所晓。
“又或者……他们原本就没有身份！”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林知意腾地一下站起，双眸震颤，“顶替学子的、有组织的暗中势力……”
是想……窃国吗？！！
可若想窃国，仅仅用这些假冒的学子根本做不到，还必须得有……
兵！
林知意顿觉头皮发麻。
极力掩下眼中的惊涛骇浪，暗暗缓下一口气，林知意双臂撑住书案，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
“长富，你方才说……你是平州人士？”
“是。”方渡面含疑惑地回答。
姑娘反应如此之大，是知道了什么吗？
“那你……你后来是如何到了京城？”林知意换掉了原本要问的问题。重新坐下。
兹事体大。那个问题，她还是问自己人比较好。
“回姑娘，小的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后，一时不敢再归家，所以依旧装作乞丐，盘桓在平阳郡，想看看冒充我和同窗的……究竟是什么人。”
“只可惜，小的能力有限，又或许是他们有意隐藏假冒之名，我还是……没能找出那些奸贼。”
“但小的不想放弃，因而又跟着已过郡试的学子，一路乞讨到京城。”忆起当时途中的艰苦辛酸，方渡本就沧桑的面容又暗淡了几分。
“之后呢，‘你们’……都取得功名了吗？”林知意问道。
方渡神色忽变得凝重，“当年加上小的，共有五人赴考。最后的结果是，三人贡士，两人进士。由此可见，这五人学识才能皆不弱。”
“也就是说，这五人都已身在官场……”林知意倏地攥紧手中串珠。
按东沧官制，进士与贡士都可以为官，只是起点不同。进士入朝廷或州府，贡士则入郡府或县府。
“那你后来怎么又入了我们林府？”
方渡躬身，“那时小的得知他们科试结果，又实在打听不出有关他们的消息，想着……风声说不定已经过去了，便打算偷偷回县。
一是想看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家中人，小的担心他们也会有危险。二是……想打探县衙的消息。小的认为，要想取代我们五人的身份，就必须清楚我们五人的所有信息，比如学籍功名与户籍。
而能全面知晓这些的人，必是县衙之人。也只有县衙才能做到……欺上瞒下！”方渡恨声道。
林知意蹙眉，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所以，你回过洛水县了？”
方渡面色沉重地阖上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