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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灵异 > 洛阳风水师 > 第35章 礼敬玄策佛足石参拜玄奘舍利子

世上男儿贵自强,

丰功伟业展锋芒;

韶华怎恁蹉跎过,

赤胆忠心斗志昂。

诗寄《志在千里》,出自日本第一部诗歌总集《万叶集》——这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其地位相当于中国的《诗经》,诗集主要分为长歌、短歌、旋头歌三种,另有连歌和佛足石歌各一首,其中那首佛足石歌,就出自奈良的药师寺,作者是天武天皇的孙子文室净三。

闲话不表,我们书接上文。话说我们急匆匆赶往药师寺。我当然知道慧明师父急于前往药师寺的目的——那是玄奘法师顶骨舍利存放地之一。能有幸瞻仰这位一代高僧的舍利,当然也是我这个洛阳同乡后辈的幸事,不过在此之外,我心里其实装着另一件牵挂……

离药师寺还有很远的距离,就已经远远看到一座红色的古塔正骄傲地伫立在寺院门前,相对的另一面,有着相同高度的什么建筑,却被银白色的蒙布紧紧包裹着。不用问,里面包裹的,应当是药师寺的镇寺之宝之一——东塔。

东塔是日本现存第三古老的佛塔,是日本飞鸟时代的遗留,相当于公元6世纪上半叶。

东塔的样子现在虽然看不到,却可以从近年仿照东塔新建的西塔上窥见端倪——30多米高、红白相间的塔身平面方形,侧面轮廓曲线优美,塔刹高耸,被誉为日本“最美佛塔”,几乎成了日本古建筑的象征。

小林介绍说,由于年久失修,东塔目前正在进行“大手术”,木结构的塔身将被整体解构,待朽烂损毁的木材修复后,再按原样在原址上重建,整个工程将历时一二十年……我惊叹于日本人做事的认真与踏实,和他们相比,中国在古建保护方面就做得太差了,让人汗颜。

和寺院接洽后,小林带着我们进入山门,按照惯常的参观线路,由东塔而东院,再折向中央的金堂。她边走边介绍说,药师寺虽然历史悠久,但和东大寺一样,也数度历经战火和天火,如今保存下来的,就只有东塔和东院。东塔现在不方便参观,东院我们倒是可以从中领略一下日本飞鸟时代的佛教艺术特点。

我们从南门进入寺院,折向右手边,进入东院堂。在堂外,我们按要求脱去鞋子,穿着袜子进入,即便如此,踩在木地板上,依旧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我们仰头看去,从屋顶到屋檐,再到柱子、地面,全部是木质结构,这些木头能穿越千年保存到今天,展现在我们这些后来者眼中,这真是莫大的福缘。

堂内正中,是一尊铜观音立像,和堂内古老的木头一样,她也是日本白凤时代的遗物,也是日本的国宝。她通体全黑,那是历代天火和兵火中留下的烧痕。

我们在观音像前参拜之后,退出东院堂,穿过中门。

作为日本历史上的重要文化遗存,药师寺这些年大兴土木,所以一眼望去,虽然整体建筑群还保持着白墙红顶的唐风,但处处透着一个“新”字,我们在国内已经见惯了这种仿古建筑,所以也没多大兴趣,匆匆而过,径直走向药师寺的中心——金堂。

金堂正中,供奉着日本的另三尊国宝——中央主尊为药师如来坐像,右侧为手持日轮的日光菩萨立像,左侧为手持月轮的月光菩萨立像,合称“东方三圣”。

我们参拜后仰头望去,和东院堂那尊菩萨立像一样,药师如来像也是面色漆黑,是历经火灾留下的痕迹。佛像体态丰腴,饱满的面目和重叠的下巴,有明显的中国初唐风格,身上的袈裟褒衣博带,也有着初唐佛教汉化后,常见佛像的特征。

“它是药师寺的象征,闻名天下,也是世界上现存极少的最为精美的佛像之一!”在小林声音颤抖地介绍后,旁边的小万如是翻译出来。

“药师如来琉璃光,

焰网庄严无等伦,

无边行愿利有情,

各遂所求皆不退

…… ……

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

南无日光遍照菩萨!

南无月光遍照菩萨!”

须弥座下的拜垫上,慧明师父大礼参拜后,又喃喃地念诵了一段经文,这次不用他批解我也能听出来,这是玄奘法师翻译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里的礼佛赞,我曾经从一个学佛的朋友那里听到过。

我这位朋友自幼体弱多病,性格软弱,拿他自己的话说“持戒不严”,所以他有自知之明,虽向往净土,却转而修学药师法门。我们在社交软件上交流时,结束谈话时,他就常以这首礼佛赞和我话别,久而久之,我也就知道了这首佛偈的出处。

其实说起来,当年日本天武天皇建这座药师寺,也是为了祈求他的皇后、后来的持统女天皇病体康复,于公元680年下令在藤原京建造的,正是求药治病的祈愿,才把药师如来定位寺院的主尊。后来,天武天皇却先妻子辞世,于是妻承夫位的持统天皇以及后来的天皇,在迁都奈良之后,继续修建,才有了今天的药师寺。

在他参拜佛像的时候,我仰头继续细细瞻仰这尊闻名世界的佛像:只见通身漆黑的佛像端坐于须弥座上,左手持药师佛的法器药壶,也有人称其为“无价珠”,右手向前伸出,仿佛在比划数字三——这是三界印,药师佛独有的手印之一,意为助三界众生脱离苦海。

我突然注意到,在佛像右手掌心,竟然隐约雕刻有一座法轮,我突然顿时想起来在哪张图片上看过,铜佛向上翻起的一只佛足的脚掌心,也密密麻麻地镂刻着图案,于是就立刻想起了我此行的一个重要心愿,便急匆匆在大殿内寻找起来。

看我这样,旁边的王琼和小万也都跟了上来的。

“怎么了?您在找什么?”看我一脸焦急和凝重,小万好奇地问。

“听说这金堂里存放着一块佛足石是吗?”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小万有些惊讶地说,然后回头用日语向小林询问。

“是的是的,你们不问我才觉得奇怪。”

小林这话让小万有些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无论是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还是这方佛足石,都与洛阳密不可分。”我替小林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方佛足石,是唐代洛阳人王玄策出使北印度时,从佛陀涅槃地——拘尸那国奉迎带回来的。”

“是一人灭一国那位王玄策吗?”小万也有些吃惊。

我默默点了点头——正是那位一言不合,就灭了中印度的大唐县处级官员。

此时我已经身处那方佛足石前面:

不规则形状的石刻上,一双长约一尺八寸的佛足,深深地镌刻其上。佛足石的大脚趾上,刻有莲花纹,其余四趾刻有“卐”字纹,大脚趾下刻三钴图案——这原来是古代印度的兵器,股头分三叉,又称三股杵,象征护法;二脚趾下刻双鱼,象征解脱;四脚趾下刻有宝瓶,象征智慧;小脚趾下刻海螺,象征布道;足掌心刻有千辐轮纹,辐数为50条,外围轮柄为30个,象征法轮常转。

据说佛陀在涅槃之前,站在大方石上,对弟子阿难说:“这是我最后望着金刚座和王舍城方向,所留下的足迹了。”

当年玄奘法师在印度游学时,就曾在乌苌国、拘尸那国和摩羯陀国,瞻仰过佛足遗迹,晚年在他在陕西铜川玉华宫修行时,还请石匠李天诏按照他在天竺描摹的佛足图案,仿刻了佛足石——几年前,这些遗迹在重修玉华宫时,被人们重新发现。

跟随着玄奘法师的足迹,另外一位洛阳人王玄策曾经四次出使北印度,也多次瞻仰佛陀留下的印记,包括各地的佛足石。

贞观二十一年,王玄策以正使的身份,第二次出使印度。此时阿罗那顺篡权上位,成为中天竺的新国王。他居然见财起意,派军队劫掠大唐使团。逃出生天后,王玄策气愤难消,向吐蕃和泥婆罗(今天的尼泊尔)借兵,回师击败中天竺,实现了“一人灭一国”的壮举,还把中天竺的这位国王阿罗那顺押回长安,向太宗皇帝献俘。

要是事情到此为止,也许王玄策就可能和同乡玄奘法师一样,名扬四海,万古流芳。可惜这次他所献俘虏中,不幸多了一位印度“洋方士”——罗迩娑婆寐。为了迎合李世民对长生不老的渴求,王玄策把这位洋方士,当成宝贝献给太宗李世民。

这个印度方士吹嘘自己有二百岁高龄,专门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并信誓旦旦地说,吃了他炼的丹药,一定能长生不老……在他的蛊惑下,李世民将其奉若天神,请他炮制“仙药”。一年后药成,李世民服药后不久,就七窍流血而亡,年仅52岁,几乎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吃“长生药”而早死的皇帝。

而此刻呢,王玄策为了学习制造蔗糖的技术,正在第三次出使印度的途中。可惜,他的前程随着太宗皇帝的驾崩而变得渺茫了。

尽管第四次出使印度的时候,他从乌苌国带回佛门至圣的佛陀顶骨舍利,献给高宗皇帝,可最终还是因为误杀太宗的原因,没能再次新皇获得的信任。

大唐麟德二年,王玄策第四次出使印度归来后,在龙门石窟宾阳南洞的石壁上,督造了一尊弥勒像,并在旁边留下题记——这是他传奇一生中,在家乡的土地上留下的唯一物证;而他带回的佛足石,只在日本还有遗存——此刻它正在我的眼前。

我默默无语地瞻仰许久后,对身边的小万和孬蛋说:“陕西作家贾平凹把西安称为‘废都’,那洛阳就是废都中的废都。今天,我们能在东瀛日本,瞻仰到洛阳伟大先辈的遗迹,感受到他们的开放进取的精神面貌,奔放自信的生活态度,我们这些后辈真当汗如雨下!

“来,咱们一起向先辈的遗物鞠个躬吧……”

于是,小万和我向佛足石合十鞠躬,没想到孬蛋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真就“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慧明师父也已经来到我们旁边,见我们这样,他也对着佛足石合十行礼,口称“南无佛陀耶”。

不过我当然知道,对慧明师父而言,此刻有一样更重要的圣物等他去瞻仰。

就这样,离开金堂,穿过后面更为宏伟的讲堂,就离开了这座宏伟崭新的主院。穿过僧寮和聚宾馆等院落,我们一行人沿着寺院各个院落之间狭长的通道,一路向北。我当然知道,这段不算长的路线,对慧明师父意味着什么。

终于,我们停在一处独立的院落跟前,院落在大门保持了寺院白墙红瓦的整体色调和风格,只是门上的匾额写着六个大字——“玄奘三藏院”,用的是中国的佛教信徒再熟悉不过的字体——错不了,那正是中国佛教协会前主席、大书法家赵朴初题写的匾额。

我们刚迈步进入庭院,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两排身披黑色袈裟的僧人,列队伫立在庭院道路两旁,中心的八角塔下,一群僧人也排成几排站立在那里!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浑厚悠长的诵经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庭院内的静寂,也划破了黄昏的夜空。诵经的,是排在队伍前面的三位上年纪的高僧,正是从他们苍老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三声浑厚的长啸……

余音未了,一位年轻俊秀的僧侣开始了悠长的诵经声,在他的带领下,所有列队的僧侣都开始轻声吟诵起来,这梵音佛唱交织在一起,在庭院中形成了强烈的和声和共鸣,时时撞击着每个人的内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间醒悟过来:没错!那三位高僧吟诵的,正是多年前年,日本音乐家喜多郎在药师寺举行的音乐会上的开场诵经;而弹着电吉他带领僧侣吟诵的,正是闻名日本的“乐僧”、药师寺的宽邦和尚!

我虽然不懂日语,但早在网上看过宽邦的吟唱的视频,因此我可以确定,他们此刻吟诵的,正是玄奘法师翻译的《般若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看得出,应该就在一瞬之间,慧明师父也明白了事情的究竟。尤其是当他看到僧众第一排中间的一位高僧时,他立刻双手合十,深深鞠躬行礼。那位僧人也微笑着,向慧明师父合十行礼,并迈步迎了上来。

不用问,这一定是慧明师父的故交了,但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下,他也不方便给大家一一引见,两人在中庭站住脚步,四目相对后,又是合十鞠躬。

“法师远来,是鄙寺的荣耀,玄奘我师如有知,也会欢喜……”高僧用生涩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说。

“故友相见,皆大欢喜。只是何必劳烦僧众,惊扰山门?惭愧惭愧……”

“庄严国土,利乐有情。能在这里和法师相见,也是他们的佛缘。玄奘我师也等您很久了,请……”

慧明师父此时从包中取出一件接近深棕色的袈裟,半披在身上,只露出灰色僧衣的右臂。自打在法源寺初见这位大和尚,就觉得他有点济公的风范,穿衣打扮总来是落拓不羁,今天第一次见和尚穿袈裟,而且竟是一件崭新的金缕袈裟,袈裟中的金线在夕阳下熠熠闪光,以我的眼光看,应当是真金织就……莫非是传说中的云锦袈裟?

看得出,王琼和王家昌也被慧明师父的全新形象打动了:“法师真的是法相庄严……”王琼喃喃地说。

慧明师父朝她笑了笑,就随着那位老僧一路前行。到了塔前,见地上有块红毡,他就匍匐在地,双臂贴在地上向前伸出,额头触底,如是良久,仿佛在默默祈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五体投地”?我只在藏民礼佛时的“磕长头”中见到类似的礼仪,很少在汉地佛门中见到这种礼仪。

法师起身合十后,又匍匐在地,全礼参拜,如是三次,逐渐到了塔门前。

我和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深深震撼了,也只能在旁边肃立合十,而药师寺僧众的诵经声却变得更响了,整个玄奘三藏院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慧明师父起身后,已经有两位僧人打开了塔门,请他进去瞻仰玄奘法师的舍利。而我们余下的人,都默默站在原地,没敢向前迈出一步——不用药师寺僧众打招呼,我们也都有自知之明,这种无上的礼遇,绝不可能属于我们这些槛外俗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月华初上,夏夜的清风拂过庭院,间或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和檀香,尽管心中充满了急于探知谜底的渴望,但在庭院中的梵音佛唱中,我依旧是满心的欢喜与平和。

不知过了多久,慧明师父的背影从塔门中出现了,他倒退着走出双重八角的玄奘舍利塔,然后又在塔门外拜别玄奘法师的舍利。僧众和那位长老依旧一动不动地吟诵着经文,只是诵经声音已经变得轻柔和舒缓,在这摄人心魄的诵经声中,我们退出玄奘三藏塔院,合十拜别院内僧众。

尽管满腹狐疑,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向慧明师父一问究竟。沉默中,车缓缓的开过夜幕中的奈良街头,向东又折向北,最后停在一座日式风格的酒店门前——这就是我们下榻的奈良酒店,它的东面是春日大社,北面就是东大寺。

又是在一片沉默中,我们吃完了简单的日式晚餐,等把小林送走后,我们才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慧明师父的房间。老和尚见大家已经聚齐了,就默默地烧水并清洗茶具。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慧明师父面前已经有了一罐日式的抹茶,是那种日式的蒸青茶粉。等水烧开,慧明师父把茶叶放入一把日式的陶瓷茶壶中,稍泡一会儿后,斟入面前的几只梅子青的仿龙泉窑茶斗中——这当然不是日本茶道的标准泡茶方法,而是中国人家常的泡茶方式,不过因为在客中,加上大家心思也不在喝茶上,也就没有谁在意这个礼数。

慧明师父的动作很舒缓,仿佛一边在泡茶,一边在沉思。我们心里虽然都很着急,但谁也没敢在嘴上说出来,静静的看着老和尚烧水布茶,大家仿佛都在一起参禅一样。

“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慧明师傅终于幽幽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舒缓:“不过在这之前我,我还是想先说说玄奘我师顶骨舍利的事。”

这正是:

忽闻八字超诗境,

不惜丹躯捨此山。

偈句篇留方石上,

乐音时奏半空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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