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住，虞瑶握住肩上的剑锋，寸寸碎裂。
白桑脱了力，软软的向前倒去，被虞瑶扶住，头抵在她的锁骨。
虞瑶看了一眼肩上划破的伤口。
“今天就到这里。”
白桑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气，粘腻的靠在虞瑶身上，虞瑶深吸口气，没有推开他。
白桑趁机把头埋在虞瑶颈窝，满足的蹭了蹭，勾起嘴角。
“主人，或许下一次，就是心口了。”
虞瑶揉着白桑的头发，语气带了些漫不经心。
“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
白桑的呼吸停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抬起头，紧紧盯着虞瑶的侧脸，眼神贪恋。
他知道她在演戏，但还是忍不住沉沦。
从头去看那些回忆的片段，虞瑶根本就舍不得杀掉自己，一次次的试探，细枝末节里的纵容，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虞瑶看着白桑，他向来是会藏匿心思的，这么长时间了，这是在幻境中第一次表明杀意。
她刻意折腾白桑，抽也抽过打也打过，几次三番的把他丢在绝境里。
白桑能忍到现在才表露杀意已经超乎了虞瑶的想象，她想看他发疯，想看他在被仇恨折磨的七零八落，等待他的恨意把她拉入深渊。
再一次杀掉她。
白桑抱住虞瑶的手收紧，他有些抑制不住脸上的笑，似乎是怕自己露馅，又低下头去，从喉间发出几声闷闷的笑。
要动手了吗？
手臂被勒紧，有些痛，但虞瑶没有动作，静静的看着白桑，久违的紧张起来，在幻境里只要白桑意志够坚定，再杀她一次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是最后一次，白桑毁不掉自己的灵魂，只要九尾狐烙印解除，她就真的可以离开这个世界里。
白桑抬起头，被鲜血浸透的衣襟贴在身上，整个人狼狈又好看。他看着虞瑶，眼神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融化了。
虞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意，她动了动手指，没有防备的给了白桑下手的机会。
“主人，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能为我解惑吗？”
话音刚落，白桑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来，他抬起手覆在虞瑶的眼睛上，阻隔了视线。
他用极轻的声音在虞瑶耳边说：
“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白桑的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口，刀抽出来的时候，虞瑶的心口也涌出一股热流。
“！”
虞瑶刚想出手阻止，身体却僵住了，是幻境的力量。
白桑没有杀她，那股杀意是对他自己的，可为什么？！
在幻境里死亡即使不会真的死去也会受到重创，按照现实世界白桑的身体情况，他受不住这种程度的伤了。
他在逼迫自己给一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有那么重要吗，要以命来搏吗？
虞瑶不知道，在自爆的时候白桑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唯一的亲人再次死在自己面前，萌而未发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恨一起消亡，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
白桑没有去理会那些往外溢的血，他再次重复，声音沙哑。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虞瑶想伸手捂住伤口，还是动不了，白桑的气息愈来愈虚弱了。
“宿主，您先稳住他呀，反派不能死呀！”
007也急了，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要你死。”
虞瑶从变成妖刀之后第一次这么失态，语气急切，几乎是说完的同时她能动了。
白桑的笑越来越肆意，像是所有的疯狂都被压抑进了一个小小的笑容里，他握住虞瑶的手，手指搭在手背上，拇指摩擦着虞瑶的掌心。
“别着急，时间还长”
声音越来越轻，后面的话白桑没有说出来，他像是累极了，闭上眼靠在虞瑶肩膀上，手还握着虞瑶的手，像是睡着了一样。
虞瑶替他止住血，搂着人坐在原地，长久没有言语。
“宿主，您没事吧？”
虞瑶的状态也不太好，从大战开始前007就隐约察觉出来了，但虞瑶一直压制的都很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连捅向白桑的那一刀都精准利落。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虞瑶站起身，把陷入昏死的白桑打横抱起，少年体型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有些不方便。
幻境随着白桑的无意识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虞瑶看着软榻上少再次陷入了沉默，好像有什么失去掌控了。
白桑睁开眼，光线昏暗，只有天边的光斜斜的照进屋内。
视线逐渐清晰，他低头扯开衣领，看着自己的身体，心口没有一点痕迹，就连胸膛上那些他刻意留下的鞭痕也没有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这不是十六七岁少年的身体，这是他成年后的身体。
内殿空荡荡的，白桑忽然想到了什么，跳起身直奔访月山。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视野中那座山渐渐清晰了，妖异的红光。
虞瑶站在原地，看着白桑越来越近，快刀斩乱麻，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只要像之前那样，结束就好。
熟悉的一幕，白榆昏倒在地，稀薄的血从她的手腕流出渗入法阵。
“不！”
白桑冲了上去，被虞瑶抽刀拦下，毫不留情的刀锋划破了白桑的脸颊，如果不是他闪避的即使，被划破的就是他的脖子。
女人的表情冷漠，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明明……白桑头脑一片混乱，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虞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击未成，第二刀紧更其后，她要逼白桑自卫杀了她。
“白桑，只要你乖乖血祭，我就让妖刀停手，你姐姐也能活下来。”
极嚣张的声音响起，是王烈，此时他揪着白榆的头发把人拎起，很是得意。
白桑瞬间暴走，连虞瑶都未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来到了王烈面前。
单手掐住他的头，一点点收紧。
王烈松开了白榆，惨叫挣扎，面目狰狞。
在白桑的手下，双眼渐渐突出，随着最后一声哀嚎，血肉四溅。
“主人……”
白桑转过身，神色平静的好像刚刚单手暴头的人不是他。
失控感越来越强烈了，虞瑶压下心里的慌乱，不去想男人眼里的晦暗，转头袭向躺在地上的白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