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的武夫。
哈拉褪下温和的微笑,冷怒地一甩袖子离开那间充斥女子痛喊的客房。
在他清雅的居所,库陈竟敢放着要事,先让那小贼女哭叫!要不是看在他赛夫卫队副队长的份上......等他带着悬赏,回禀呼勒亲王,定要痛斥这武夫一番!
幸好他一得到消息就来这,让老仆早早不漏风声地抬走那女子,关到密室。否则,像库陈那样随意地关押了她,被有心人看见,传出去,岂不多生事端!
那女子已被药好,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还说是什么厉害的散仙,哼,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女贼都能把她骗得团团转,喝一口药就晕了。
长相倒是真如那画上一样标致。就是太生硬了,像颗玉石,没有点女人的娇媚,看不出有何风味。不过,今日惊鸿一瞥的美人倒是,盈盈一把弱骨,虽憔悴得有点病样,但......那帮选人的家伙真是毫无品味啊。
哈拉边想着,边兴奋地加快步伐,冲主屋奔去。
屋内,香气氤氲缭绕,美人静静候着,独自饮酒。沐浴过后,这女子的容貌越发白皙可人。
“敢问美人芳名啊。”哈拉连忙让下人退远,独自撩起一层层纱帐,走到女子面前。
“大人叫小女来,怎竟还不知我的名字呢。”女子为他斟酒一杯,柔媚一笑。
哈拉心神一荡,捏住女子的小手,道:“今日高台上,得遇美人,便觉我活的前三十多年味同嚼蜡。”
“哦?桃花轩里各色各样的妖客,也都是蜡做的不成?”
“美人误会啊,我乃世代书香门第,怎会如此不知廉耻呢。”哈拉一副委屈的模样,“都是人逼的呀!那些军爷,践踏我清白名声啊!”他捏着女子的手,放在胸口,“美人可听见我这颗苦不堪言的心啦?”
“军爷?可是在前院和女子嬉笑的那位?”
“大人别误会,小女子也只是前去沐浴时路过,听得了几句。”女子垂下眼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大人,我怕......”
“你听到了什么?”哈拉警觉起来,他松开女子的手,“别怕,哈拉庄园还是我哈拉的,有什么不公的,我定会护你。”
库陈那小子,不会瞎闹的时候说漏了什么。若真是,那这女人不能留了。
“小女子也并不懂,只听得断断续续的,什么,队长,什么悬赏的......”女子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有一句,小女子听得特别清楚,那位军爷说,说,您......”
“说什么?”哈拉目光如炬。
“他说怕您告状,今晚他就要先向亲王邀功。”
“匹夫!”哈拉气得胡须直翘起来,拍案而起。
库陈这个卑鄙的匹夫,居然要抢他的功,先发制人!
怪不得库陈和那女贼嬉戏,是盼着他早点离开呢。不过他当然想不到他哈拉早把那散仙给藏起来了。
亲王那里不知匹夫说没说。必须找他立立威风,不然那匹夫怕是早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可是,冷静一想,他凭什么相信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她的任何来历,万一......
哈拉低头看她,她正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这娇弱的女人!顿时他被自己的怀疑逗笑了。女人就是女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智。
放心不下,香气再迷人,哈拉也已经毫无情趣,他打算先去密室看一眼。不管怎样,只要悬赏令在他手里,就算库陈通知亲王了,功劳也得算他的!
哈拉唤进两仆人送那女子回桃花轩,径直向房间重重内室走去。那间室只挂着一幅恢弘巨制——飞流三千尺的瀑布山水图。他运气向画,不知如何的,那瀑水被拦腰斩断,露出一方石洞。
点燃一支火折子,掀开画后,墙上也出现了一个同画中一般模样的洞口。哈拉毫不犹豫地踏进去。
走道尽头,一个面容冷傲的女子安然地沉睡。
哈拉顿时放心了,不过下一秒,他的心又因脖颈上一个冰凉的触感再次悬了起来。
“哈拉大人,您的仆人似乎有些大意了呀,怎么半路就跑了呢。”
他小心翼翼借着火折子的光看去,是那位刚才还在与他言笑的清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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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原先世界的“朋友们”见到她拿着匕首,凶狠地威胁人命,一定不敢相信这是安达。她从来不是这“战士”样子的人,她一直只是一个跌落凡间没有走出来的圣母小姐。
可在这个世界,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她也不得不慢慢改变。
当安达沐浴后在新备的香软华衣中摸出这把匕首时,她便更对这一系列事情感到困惑。
丹珠为什么要帮她?她不应该帮助她的女儿吗?
为何她和钟灵会被分开呢?他们知道她不是修行者,毫无武功,根本无力对抗他们吗?
这匕首又是何意思?丹珠怎么把它送到她新衣里的?怎么可能避过这么多人呢!
直到她梳洗打扮好,送去见哈拉,路过一所不断传来哭喊的房屋。
“我鬼迷了心窍,才会信你们这些畜生的谎话!受你们欺侮这样久,竟还天真地以为你们能放走他们!”
是南珈带有哭腔的怒吼,接着一阵拳脚踢打声传来。
“我……”女声虚弱的呜咽,“我害了贵人啊!我有罪,罪该万死啊……”
“你的贵人未免也太弱了些,一杯下药的酒就倒了。还和你一样的天真……就这样还用得着通缉?”
钟灵中招了?这家伙白修行这么久了,怎这样大意。
更惊讶的是,南珈竟没有把她供出来。
“你,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等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哈哈哈哈,哈拉庄园可不是我库陈庄园。报应只会是哈拉那老儿的,我只会得到亲王殿下的封赏。”
钟灵果然因为青鸟号船队的事受到了通缉,看来她二人一进苦塘就被盯上了。
亲王……哈拉和库陈之间,似乎也有嫌隙可以利用……
“太鲁莽了。”回想着一切的决定和行动,“简直是在白给。”
安达故作镇定地看着昏迷中的钟灵。
“解药!”她将匕首更逼近哈拉。她的鲁莽绝对不能连累钟灵,她必须,也肯定要带她平安逃出去。
“这,这……”哈拉手脚哆嗦地掏出药。
“喂给她。别想耍小动作。”安达将哈拉拥上前,“你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她什么身份,就该明白,我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是是是……是我有眼无珠。”他忙乱地赶紧喂药。
就等钟灵醒来了。
“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一顿饭的功夫,就遇上你们派的小飞贼。”安达一面关心钟灵,一边不失警惕地盯着哈拉。
“不,不……早六七天,突然密探得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早几天?开什么玩笑!船队遭难,我们逃亡也只不过是三四天前的事情。”虽然像过了数年般漫长。
“您说什么什么船队,逃亡啊……”
“你不知道吗?”安达诧异地看着哈拉,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却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为何通缉她?”
“是太阳宫的命令,我这小小的地主什么也不知道哇……”
安达冷笑:“你这小小地主,可是侵吞皇田,驱农为佃,掳掠欺侮百姓。你这小小地主,可是与呼勒亲王有姻亲,有赛夫卫队的副队长守卫。”
她收起笑容,匕首寒光一闪,划破哈拉嘴边的空气:再不讲实话,这张嘴也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