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尸体堆成小山,血水伴随着雨水流淌成河,无尽的血色雾气在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
冬瑶留在急救房中护理女子,洛溪则带着双夏在前院为受伤的暗卫们包扎治疗。
满满一个大堂全是伤者,被刀剑砍伤的伤口肌肉模糊,露出白色的骨头,令人触目惊心。
严重的,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
饶是洛溪在前世见惯了血腥,此时也噤若寒蝉。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拿起针线,眼睛专注,长睫一丝不动,凝心聚神的缝合起来。
动作轻柔而有力,温柔而果断。
少顷,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宋泊简心疼洛溪,顾不上换衣服也跟着忙起来,带着历左徐杨他们只受了些轻伤的也一同互相包扎上药。
暗卫们见王爷王妃亲自给他们包扎,瞬间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也不是那么疼。
双夏趁着空隙煮了一大锅板蓝根来,让每个人都喝上一碗,预防感冒。
伤员都差不多快包扎完了,大理寺少卿赵建义才带着人迟迟赶来。
赵建义头也没抬,进门便直直的跪在宋泊简面前,“臣等来迟,请王爷将罪。”
“回去领二十大板。”宋泊简双眸漆黑如墨,无波无澜。
药坊打斗近半个时辰,真心想救,又岂会来迟,不过是来做场戏罢了。
大理寺卿正是魏国公一党。
这二十大板回去,怎么打还不都是他们说的算。
赵建义额头点地,“谢王爷,敢问王爷刺客在何处?微臣需带回去审理。”
宋泊简眸光渐深,“均已伏法,人在后院。”
这是担心他活捉了一两个,怕那些人会吐出什么不该吐的东西呢。
呵!这些最底层死士能知道的东西,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
牺牲的暗卫宋泊简已经命人带下去安葬。
此时后院堆积的全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赵建义带着人将尸体全部搬走,甚至还将院内冲洗了一遍。
倒也省了洛溪的麻烦。
“奴婢叩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小丫鬟夏知包扎完后,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其他的小丫鬟也跟着跪倒一片。
直到刚才官兵过来,她们才知道她们面前的人竟是王爷和王妃娘娘。
刚才若不是王妃娘娘命人护着她们,她们已经成了惨死的炮灰。
洛溪将夏知扶起,“都快起来,黑衣人本就是冲着药坊来的,保护你们也都是应该的。”
即便洛溪这样说,小丫鬟们还是再次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才缓缓起身。
她们刚才听得真真的,那些个黑衣人是想冲着她们夫人去的。
王妃娘娘,算是救了她们夫人两回了。
只是……
夏知看了眼满大堂的伤兵,惶恐道:“王妃娘娘,今日我们已经得了娘娘许多的恩惠,不敢再继续叨扰娘娘,待夫人醒了,我们便接夫人回府去照料吧。”
洛溪原本想将女子留在药坊观察,但眼下看来,药坊也并不安全,不如送她回去。
她微微颔首,“等会儿我将注意事项写下来,你们回去仔细照顾着夫人。你自己也是一样的,切莫让伤口感染。”
利箭穿过了夏知的手掌,她那只手就算养好,只怕也是废了。
不过她只是个低贱的婢女,没人会在意的。
夏知鼻子一酸,眼前变的朦胧起来,又跪了下去,“奴婢谢王妃娘娘大恩,待夫人痊愈,定当登门拜谢。”
洛溪回到急救房,再次给女子做了一遍检查,又施了一次止疼针,确定没问题才让丫鬟进来。
当时她敢冲上去救下女子,也是因为她知道在宋泊简没死之前,他们是不会杀她的,还要她留着来威胁宋泊简。
而在宋泊简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带走洛溪,挟持洛溪几乎不可能,故而才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移到那女子身上。
无非就是想让那女子死在药坊,再制造舆论来中伤瑞王府。
那些人的手段还真是越来越龌龊,连无辜弱小都不放过。
临近天黑时,天边倒是挂起了一抹残阳。
直到徐杨将女子一行人送走时,洛溪都没见到她的丈夫,可见又是一个薄情寡义的渣渣。
轻轻一阵叹息,人她是救活了,就看女子自己能不能熬过感染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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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
“哗啦啦”
魏贵妃猛地一推,案桌上一套上好的琉璃茶盏碎了一地。
她怒火中烧的脸上泛起一片惊人的红晕,“真是废物,连一个病秧子都斗不过,还妄想登上储君之位。”
心腹宫女如竹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都退下。
才走到魏贵妃身边安抚道:“娘娘息怒,瑞王从小便狡猾的很,宸王失手个一两次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他将软肋暴露的这般明显,咱们还怕没机会除掉他吗?”
如竹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中秋佳节快到了,按照往年的规矩各位王公大臣及家眷,还有皇子皇妃们都要进宫参加宴会的。”
魏贵妃嘴角用力的勾起来,“也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本宫也该为皇后多操劳些。”
说着她嗤笑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听闻瑞王妃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空有容貌的花瓶。也就只有那肤浅粗鄙的病秧子的能看得上。”
“贱婢生的种,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如竹附和道。
这样说来宸王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比那个病秧子强,魏贵妃的脸色好了不少。
“罢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宸王的母妃襄嫔只是区区一个中州长史之女,这中州长史还是靠着皇上对襄嫔的情谊,从县令慢慢升上来的。
襄嫔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佛系性子,不然母凭子贵,她怎么也能上个妃位。
宸王倒是个有野心的,却是才疏意广。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也正合她的意,扶持宸王登上高位,日后还不都是魏国公府说了算。
思及此,魏贵妃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如鲜花般明媚的笑容,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将皇上今日刚赏给本宫的荔枝,分出一碟来给襄嫔送去吧。”
如竹面露诧异,“襄嫔可真是好福气,也就只有咱们娘娘才能这么大方。”
这荔枝可比绫罗绸缎要珍贵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