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念姝眨着自己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头微微侧着，似乎是没有听懂裴之辰说的话，“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有些时候喜欢就这样呆着走神。”
“我兄长去哪里了？”
“下面有挑着买糖葫芦的，他下去过给你买去了。”
“嗯。”
短暂的交流结束，可是裴之辰的动作依旧没有变，周念姝疑惑的盯着他看，对方都没有任何改变，直到彭文渊带着糖葫芦进来时，裴之辰才恢复原样。
“念姝妹妹，不知道你喜欢吃糖葫芦不，正好下面有卖的，你尝尝。”
彭文渊进门是满脸的笑容，手里拿着糖葫芦，快步走路过来，递给周念姝，在他的注视之下，周念姝小口的咬着糖葫芦。
一口甜味冲上舌尖，周念姝不由自主的笑了。
“嗯，好吃。”
“喜欢就好。”
是因为他吗？周念姝心想，接着咬下一口，姻缘变成亲情，这是她没有完成的红尘吗？
周念姝没有想到她和彭文渊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难怪师父总是说她的卦术不准，要多加练习。
这些都是她曾经没有算出来的
——砰——砰——砰砰——
外面烟花炸开，在空中留着它们最美丽的颜色，外面忽然更加热闹了起来，周念姝没有忍住，起身在窗边看着。
一艘艘的船出现在水上，上面载歌载舞的，两岸的百姓都在高高兴兴的欢呼。
城中的景色好美啊！
所有的人都在欢笑，熙熙攘攘的，周念姝眉眼弯弯，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不知道除夕会不会也是这般热闹。
“此处位置绝佳，能够将河中所有得尽收眼底，念姝妹妹便在此和我们一起观看吧。”
看见周念姝高兴，不亏是提前半个月便预定下的厢房，之前彭文渊和裴之辰对于这些都提不起兴趣来，若不是近来城中不安稳，裴之辰也不会出来巡视。
周念和彭文渊相视一笑，裴之辰在二人都还在看外面的烟花的时候下楼，周念姝正好看见裴之辰走出酒楼，朝着河边走去。
河边站着许多的护卫，形成一道防线，将百姓和河之间隔开，确保大家的安全，见到裴之辰便自动让路，裴之辰站在桥上，能够更清晰的看见整条河的状况。
此桥修建巨大，桥洞也可通行大型的船只。游行的船随着烟花的绽放缓缓登场，百姓们都激动的欢呼着。
“颜儿姑娘，颜儿姑娘。”
人们拿起手中的银钱投在船上，银子砸在船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若是有谁的东西成功的砸到了桥上，那人便会高兴的四处跳动。
“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周念姝此前不知道这城内的水神节究竟是怎么过得，此时看见这些行为也是不清楚，幸好彭文渊还在，她求问于他。
“这历年来，过水神节都是将礼物扔入水中，以祈求来年家庭美满，又或者是财运滚滚，那时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只不过是从祖上传来的节日，我们负责遵守罢了。”
彭文渊和周念姝二人站在窗边，他尽量将事情的前后都给周念姝说清楚一些，落在裴之辰的眼中则更像是恩爱夫妻。
“但是，自从五年前，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这个颜儿姑娘的到来，使得这一习俗发生了变化。”
“水神节当日，我们会制作最精良的花船，派出城中最能歌善舞的女子上去，五年前，一人不小心将银钱投入到了颜儿乘坐的花船中出，所许的愿望尽数实现，也从那个时候，颜儿姑娘在城中也是受人尊重。这些人的银钱都丢进去了，怕心中所想过些时日便实现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口中所说的颜儿姑娘才缓缓登场，周念姝一直盯着对方看，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直白了，船上的颜儿姑娘发现了周念姝，对着周念姝莞尔一笑，随后开始舞蹈。
周念姝看着颜儿，笑容更甚，“这么厉害，兄长可试过?”
“我什么都不缺，所以没有试过，不过城中许多的百姓都说是真的。”
彭文渊没有特别想要的，每次都是陪着母亲来的，这次过来只是凑个热闹。
“那究竟是因为东西落在船上，愿望才实现的呢，还是所谓的颜儿姑娘实现的呢？”
周念姝盯着颜儿囔囔道，声音很小，彭文渊听不清楚，“啊？念姝妹妹说什么？”
外面的欢呼声实在是太大了，彭文渊凑到周念姝面前，询问他，周念姝这才回过神来，“说这颜儿姑娘长得好看。”
“是啊，听说从前是官家女子，遭了难，才落到如今的地步，不过现在的这些名声倒是保全了她。”
视线从颜儿的身上收回，正好和裴之辰对视上，对方看着周念姝和彭文渊，露出笑来，彭文渊傻傻的应着，可周念姝分明从对方的笑容中看出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烟花越放越多，整个天空都响彻着，连周围人说话都被掩盖，听不清。
若是今晚留在府中，怕也是睡不着，出来还好一些。
忽然，在她的视线中，楼下的那些百姓开始拥挤起来，推推搡搡的，连拦在河边的护卫们都无法阻止。
周念姝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见人群中的动作越来越大，随后有人跑了起来，无数的人都在下面拥挤着。
“下面发生了什么？”
周念姝询问着彭文渊，此时的彭文渊又重新落座回去，外面的烟花声音太大，对方没有听清楚周念姝在说些什么，她只好过去拉着彭文渊起身。
“你看，下面这是怎么了？”
彭文渊随着周念姝过来，一开始只是因为人群太过于拥挤了，随后发现不对劲，立刻转身离开，走前还不放心，转过来给周念交代，“我下去处理，你在这里不要下去，知道吗，下面发生了踩踏，十分危险。”
彭文渊来不及得到周念姝的回复，交代完便立刻下楼，随行的人也走了，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周念姝一人。
整座街都处在慌乱中，彭文渊下楼之后，有着护卫在，顺利的挤进人群中，负责疏引大家安全离去。
人群中心的裴之辰也慌得不可开交，周念姝看向那艘船，上面的颜儿也是受到了惊吓，瘫坐在甲板上，无措的看向四周。
她一直待在房间内也不是个办法，上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人们这么害怕。
周念姝想要下楼，随后想起彭文渊都是护卫护着才出去的，她下去了也怕是无落脚之地，念头打在了窗外。
此处是酒楼的五楼，比较高，在楼周边有着无数的柱子，攀爬柱子，则可以顺利下去，只是下去了也还是那样地方站，整个河边，可以站着的只有那座桥。
周念姝目标对着桥，从窗户上翻出来，双手抓住窗沿，面对着人群，正准备行动，目光与裴之辰对上。
刚才不还在疏散人群吗？现在怎么抬头了！！！
周念姝知道此举不妥，被裴之辰抓包的时候，愣在原处，居然不敢动了，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他这一看，慌乱的人群中也有几个人发现了周念姝，但是刚才亲眼看见的时候太过于恐怖，无人关心着她此时的安危。
在裴之辰的注视之下，周念姝尝试性的轻微挪动，可偏偏她就是觉得此时的裴之辰一定不好惹，哪怕她看的并不清楚，内心也是由衷的这样认为，最后，在裴之辰的注目之下，周念姝再次爬回去。
“我怎么这么怕他，真是奇怪！！！”
周念姝从窗边离开，走到桌前坐下，细细的回想刚才都是事情，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自己心虚?
“应该…是吧。”
前些时日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好，加上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算的上是陌生人，所以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怎么一回事？”
彭文渊的声音从楼下传开，四周也无烟花声，更无其他人的喧哗。
周念姝起身过去，但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不敢起身，蹲在窗下偷听着。
“前方有数人落水，百姓怕是惊吓到了。”
裴之辰给彭文渊解释着，视线朝着楼上看去。
“既然如此，那我需要赶快将念姝妹妹给带回家。”
发生了这些事情，还好周念姝没有看见，彭文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带周念先行回府，转身便要上楼，裴之辰拦下彭文渊。
“周小姐交给我吧，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彭夫人都已经知晓了，若你归家晚了，怕是担心。”
“可……”
“放心，我定会将她护送回去的。”
裴之辰给彭文渊承诺着，彭文渊倒也放心他，心想辰逸兄说的对，外面的这些动静，娘亲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得赶快回去报个平安。
“既如此，念姝妹妹便交给辰逸兄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彭文渊在得到裴之辰的再三保证之后，终于放心的离开了，走前回头看了看周念姝所处的包厢，朝着彭府跑去。
在他走后，周念姝的耳边便安静了下来，随后裴之辰在楼下对着她说，“偷听了这么久，应该下来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本就在就在偷听他们说话的周念姝被叫到的时候，心惊了一下，从窗边现身，脸色不好的对过去，随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下楼，走到裴之辰身前。
“你送我回去?”
下巴轻抬，语气带有些不确定，就是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裴之辰自然知道周念姝在想些什么，也不提。
“现在暂时还不行。”
“为何?”
难道是刚才她做的那些事情，不送就不送吧，她自己回去，这些事情又吓不了她。
“我有事要拜托周小姐。”
在周念姝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没有打断周念姝的思考，而是等着对方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开口，这一开口，便是求她的帮助，周念姝倒是没有想到。
她好整以暇的望着对方道，“什么事情，若是要求我帮你事情的话，那之前答应你的那个承诺就要被用掉哦。”随后撇嘴，“这样你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原本还想留着等姑娘解决其他事情的，但是眼前的情形太过于惊骇，不得不尽快处理”
“刚才的事?”
“正是。”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裴之辰显然很急，迫切的想要周念姝过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但是周念姝现在还未答应她的这个要求。
很明显，周念姝能够看见裴之辰神色的变化，知道事情严重，只好答应下他的要求。“既然如此，我们便过去看看。”
这话便是答应了裴之辰的要求，跟着过去了，路上裴之辰和护卫安排着什么事情，周念姝也没有仔细听，一路畅通无阻走过来。
直到走到事故出现的地方。
满地的尸体被打捞起来，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打捞的下人都快要忍不住了，裴之辰给周念姝递了一张帕子过来。
“不用。”
周念姝拒绝，走上前细细的查看着。
“我今夜怕是回不去了，世子是如何安排的?”
一边看着这些腐败的尸体，周念姝一边和裴之辰交谈，那些难闻的气息都传到了周念姝的口中，裴之辰显然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不想在这里说下去。
最后，看着如此认真的周念姝，裴之辰只好用刚才的那块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我已经派人去彭府交代了，说你今夜受了惊吓，去彭府小住了，等你忙完，便去侯府住，第二天，我再和文渊说……”
“说什么？”
周念姝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蹲下，顺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尸体上面轻戳着，没有听见裴之辰继续说下去，回头看向他。
裴之辰想了想，觉得他的这个方法不太好，漏洞百出，但是已经和周念姝说到这里了，接着说道，“说你已经回了彭府，但是路上还是受到了惊吓，在府中休养。同时，在彭府和周府门外都安插了我的人，只要双方有动静，你便能立刻回去。”
“嗯。”
听完裴之辰的所有安排，周念姝也看完了这些尸体起身，视线落在那河中，疑惑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些尸体的?还这么多，怕是要捞很久。”
“一名男子无意之中落水，他自己会游水，便自己游回来了，快游上来的时候，河中的尸体勾住了他的脚，挣脱不掉，他只好潜下去查看，这一看便吓住，在河中扑腾了起来，这时护卫跳下去救他，那尸体也被带了上来，百姓们便是被这个吓住，人群躁动。”
“护卫安抚周围的百姓，将其带下去休息，可是不知为何，河中其余的尸体接连浮上来，场面这才控制不住。”
这下，周念姝知道为何人群忽然躁动了，好好的节日也被毁了。
“原来如此。”
“你从这些尸体上看出些什么？”
周念姝刚检查完这些尸体，身上还带着些味，裴之辰和她说话时，中间隔得很远，这些小动作，她哪里不知道？接着说。
“这些尸体分为三种。一种是他杀被扔入河中的，身上的致命伤还在，一种是被扔入河中活活被淹死的，在他们的指甲中可以看见河中的泥沙，以及口鼻内有水草泥沙等大量异物。另外一种是被腐妖剥皮之后，扔入水中的。”
周念姝说着还特意靠近裴之辰一些，随着她的靠近，裴之辰能够更加清晰的闻到这股异味，连连后退。
“前两种应该是同一组织所为，只是采用的方法不一样，后面的则是之前腐妖留下来的。”
“他们身上的皮已经被剥下，且全部为女子，其他两种男女都有，时间太长，已经无法辨别他们身前是否遭受过妖物袭击。”
“这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多一点都不知道。”
逼退裴之辰好几步之后，周念姝开始后退，一边退着，一边笑着和他解答着，等到二人的距离差不多的时候，转身便跑，越跑越开心。
“咳咳。”
二人的手挡住周念姝前进的方向，迫使她停下脚步，瞪着他们，朝着别处走去，她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念姝气呼呼的转身走过去，双手抱在胸前，瞪着他，一脸都不觉得刚才她跑走有什么问题。
“周小姐答应过要帮我的，这是出尔反尔。”
哎呀，忘记了！！！
“我忘记了。”
“周小姐是不将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吗？你忘记了这个承诺，可是在看见这些尸体的时候，居然想着跑！！！”
裴之辰厉声道，眼中其他的情绪都不在，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周念姝，对于她刚才的那些做法非常的不看好，连手中的帕子都不捂住了，忘却周边的异味。
“我不是不帮……”
看着这么可怕的裴之辰，她不敢说话，声音轻飘飘的，觉得有些委屈，只是在她的脸上看不见其他的情绪，只有声音暴露着。裴之辰还在想着刚才周念姝的举措，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语气的变化，认为周念姝是薄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