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奂细细回忆着原书的描述,如果说大司徒严涓是朝臣主战派之首,那么大将军娄芃则是主和派之首。娄芃之母是镇南将军,多年戍守边关,常往朝中递折子,道是边境形势险峻,不可与东边的鹰尾国妄动干戈,否则南边的髦国必将趁机入侵。非是畏战,实是戍边战士务多人少,而南地瘴气逼人,中原兵不擅在沼泽中行军布阵。这母女俩政见相同,而且都有军功,实战经验丰富,她们的意见自然举足轻重。原书对娄芃和严涓的评价是:娄芃忠君爱民,惜乎不擅权变;严涓为官好权贪功,为臣尚属愚忠。许奂依此分析,认为她们都不太可能是内奸。
“锣响三更,小心火烛!”
街巷里传来更妇的声音,唤回了许奂的思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子时还没回家,不知家里要惦记成什么样,想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来。
“啊呀,该给家里回个消息才对,这么久没回去,家中定派人前往怜月楼找寻,这岂不是……”
“放心吧!”严炬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鄙视神色,仰头道:“等你想到这一步,黄瓜菜都凉了!我早派过婢女到府上,说你和朔芬在怜月楼有事商量,晚点再回,告诉家里不用担心。”
“……哦,那朔芬姊那边……”
“你以为她真的乖乖回家啊?肯定去萍红院喝花酒去了!身体刚好点就作起来!那儿的老板巴不得帮你们这些金客儿瞒着呢!”
……书中许奂可不是那种人啊……许奂默默为书中许奂撒一把同情汗,接着又觉得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难怪从见面开始,严炬对许奂就一副颇有微词的样子,原来是把许奂当成严熹一类的人了。严炬为人严肃,不爱美色,而严熹热爱词赋,纵情花场,俩人从小就性情不和。八成严炬是看许奂和严熹谈笑风生的模样,以为她们不论哪方面都是同道中人。
许奂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多谢朔霞姊考虑周全了,只是家母在时,家教甚严,奂从不晚归。此时太晚了,不如先各自归家,明日请朔霞姊引见那位人证如何?”
严炬见许奂神色真诚,也露出后悔自己误会人家的表情,起身道:“也好,只是此事还请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许奂肯定道:“这是自然……敢问朔霞姊,此事可曾告诉过别人吗?”
严炬脸一红,懊丧道:“……我只后悔告诉过家母……然后被臭骂了一顿。”
如果不是在走剧情,许奂就要被这个傻白不甜有点辣的姑娘给气笑了。就这还好意思叮嘱自己不要外传吗?什么叫“只后悔告诉过”啊?你还告诉过谁了啊?
行吧,至少严炬很诚实。许奂安慰自己,露出一个得体的苦笑。
“……明天我们去见人证,你什么人也不要带,独身出门,我自会乘车来劫你。”严炬拱拱手,大约也觉得自己行事欠考虑,音调弱了不少。
许奂回家心切,本没什么好说的,闻言打了个冷战。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严炬是说乘车来“接”,不由失笑:自己空耳听错的话似乎才更像是严炬能干出来的事。许奂侧过身来,笑了笑道:“大约是什么时辰?奂提前准备。”
“申时吧,这样我也可以从朋友那儿再打探一下早朝上的最新消息。”
二人商议好,严炬领着许奂出屋关门,寻回旧路,拱手而别。见许奂终于回来,门房小厮高兴极了。一路往里走,佩书先跑去告诉李氏,佩文一一答应着许奂的问话。果然李氏不见女儿,总不放心,还没有睡下。许奂过去拜见了父亲,一家才算安稳一夜。
次日清晨,许奂又觉得有些发烧,请上回来的郎中看过,说是略感风寒,大约也受了些惊吓,改开了几服药。李氏心疼女儿近日奔波,但也知道是为了许典的事,无可奈何,只能让奴仆们更细心侍奉而已。许奂在父亲面前,绝口不提遇见严炬的事,安慰父亲自己近日不得不多多应酬朋友,偶尔不回家千万不要担心。李氏哪里能完全放心得下,但也不想让女儿反过来为自己劳神,勉强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