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炬点头道：“这才像话！”紧接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丝帛，沉声道：“傅安路的事，是我从发往鹰尾国的密信里发现的。”
“发往鹰尾国的密信？”许奂睁大了眼睛。
“不错，军密处近日发觉京都出现了一只陌生信鸽，好不容易把它活捉后，找到一封密信。我用炭笔描了一份，你一看便知。”
许奂接过递来的丝帛，在手中展开，昏灯掩映下，只见上面写的是蝇头小字：
“礅飒 细作案多 胤皇恐惧 将杀傅达 指控严涓 宜速遣七公主 夏泱”
礅飒是鹰尾国首都，本朝国号是胤、定都在夏泱。这封密信内容简短，不加句读，看上去的确是朝中有人在和鹰尾国重要人物互通消息。可是……许奂总觉得哪里不对，傅达上半年刚刚被察举孝廉，勉强算有个官称，她怎么也被敌国情报部门盯上？还是说这密信本身不可靠？
观察到许奂面有怀疑之色，严炬道：“这封密信不会有假，就在今天早朝，鹰尾国派来的使臣奉上国礼，说频繁的细作案并非其国所为，为表诚意，国君请皇上迎娶鹰尾国七公主，以后两国久修同好，不起刀兵。使臣退去后，大将军奏请皇上说：如今西有洪灾，北苦贼寇，南国虎视，不宜对东国妄动兵戈。细作案频，真相难辨，若贸然出兵，只怕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不如回派使者前往鹰尾国，接亲时再细细观察其国君态度。在此期间安抚百姓，赈灾除贼，先安内而后攻外。皇上并不赞同，认为家母所言很是：内乱由他国而起，必从他国而灭。进而斥责大将军怯弱，不如让出兵权，另选能臣兵发鹰尾国。家母并未趁机劝谏皇上出兵，反而为大将军说情，请皇上息怒，可先试用大将军之议，准备一支使节前往鹰尾国，只说南国欲北进中原，胤国与鹰尾国唇亡齿寒，不但要结亲，还应结盟建军，对抗南国，且看鹰尾国国君如何回复。皇上这才答应不处置大将军无能之罪，并选派使臣前往鹰尾国。好巧不巧，今天下午，军密处就截获了这封密信，若非朝中重要大臣做了内奸，怎能对政令变动如此了解？”
“……依朔霞姊看来，内奸会是谁？”
“本来我猜的是傅昆，因为她有意制造细作假案，又危言耸听，说鹰尾国细作想要刺杀的是她。近年财政紧张，许多地方收不够税。她身为户部侍郎，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此举无非是想显示自己位重权要……但据密信内容来看，她也没有理由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应该不是她。”
许奂默然倾听，书中并未记录这些事，只是根据时间顺序写下了女主和重要朝臣的剧情。现在距离战火波及京都夏泱还有五年左右的时间，这期间的故事在书里不过几段篇幅，作为背景板出现。她只知道这五年来主战主和两派争斗剧烈，贪腐严重，地方豪强并起，民不聊生，以至于胤朝几乎中断。至于这内奸是谁，是一个人，甚至或是一个群体，她都不得而知。
严炬思索着继续道：“我怀疑是大将军所为，她一心主和，按兵不动，很难说不是居心叵测，但苦于没有证据。不管怎么说，令堂之死成为朝臣各选阵营的契机，必然是鹰尾国和内奸所乐见的。唉，家母一心为国，忠贞不二，却被奸臣视为眼中钉。旁的不说，单说家母今日不论党派，只谏于国有利之事，就该知道她不是营私之人了！一些糊涂官分不清孰是孰非，也被她们的阴谋利用，竟说家母觊觎国家军权，真是不公！”
说到激动处，严炬气鼓鼓地拍一下桌子，引起淡淡的灰尘。
许奂发觉，此时的严炬并不像书中所写的那样与严涓政见不和，而是颇为坚定地认为母亲忠心为国效力，朝臣对她的怀疑和批评是被内奸和敌国合谋误导了。这封密信与严涓的忠心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严炬的举动应该是真实的，不像是在演戏。此人性情外向，藏不住话，头脑单纯，什么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许奂倾向于她是出言由衷。
不过，朝中内奸真的是大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