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次的无常大会例行召开,直到此刻,扶秋才想起盛夏也是无常。直到此刻,扶秋还能清晰的看见盛夏头顶那三条黑线。直到此刻,扶秋依旧没办法带盛夏回地府,只是没想到楚江王厉温竟没有说盛夏的事。
扶秋坐在家中郁闷,明天他们无常大会便要召开,萧伟枫用生灵签联系他:“祖宗,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扶秋将怨灵锁链甩出,隐去那三条黑线谈何容易?就是设障眼法遮,他也遮不住。可有时候办法还是会有的。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日,趁着阳光灿烂,柳叶飘荡。白发赤瞳的厉温从空门里到了萧伟枫的家中,盛夏下意识便要藏好,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他哥此次甩出锁链。厉温笑了几声,他问:“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无常自然斗不过阎王,可那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就擒。厉温再次来访,每次都要挑逗一番,笑够了,他也就说正事了:“我来帮他遮去那三条黑线,只能遮一天。”
无常的身份,厉温一眼便能知晓。扶秋缓缓将锁链收起,厉温走到沙发旁坐下,咬了口苹果,再次开口:“他是无常,他需要引渡亡灵,我的意思是,即使他不引渡,他也得看着学着,否则三条黑线再轮回几世也去不掉,说不来下次去黄泉路,天雷便来了。”
到了此刻,盛夏才想起自己也是无常。自己儿时,签过一纸契约,他哥说:“无常,只是你另一个名字。“扶秋点头,厉温走了,来得快,去的也快。盛夏见厉温走后才开口询问:“哥,什么是无常?”
扶秋给过他答案,同那个人给的一样,一字不差:“这个世界一片凄凉,秋霜满地,迷雾四起,但求扶起世人对美好世界的向往,让世人不至于对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失望。”
“那我头顶为何会有三条黑线。”盛夏从前都不知道,可第一次见晟,晟惊了一下,第一次见完颜洁和叶白,他们也惊了一下,扶秋的回答同往以往一样:“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哥,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说了。”盛夏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三条黑线来自何处,不知道他哥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带他去地府。他只想说,哥,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担着了,你不用一个人那么累了。
扶秋看着比他还高些的小孩儿,小孩儿长大了,再怎么替他挡着,他终归是长大了。时光是如何也挡不住。扶秋放轻声音:“你本该是死人,但我干预了你的生死,你头顶便有了三条黑线。”“那黑线又如何?”盛夏问了他哥一个下午,像是想什么都知道。
扶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人问,一个人答,直至夜色朦胧,月光悄至,扶秋什么也没瞒着,只是故意说的轻些。第二天如期而至,实在是时光谁也挡不住。扶秋拉着盛夏,第一次带着他从空门中遁入地府,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了长生桥上,怨灵海中怨灵依旧在鬼哭狼嚎,实在是难听,魔音贯耳。盛夏俯身看去,扶秋一把拉住他:“别看,别听,那些是怨灵。跟紧我。”长生桥上扶秋走在前,黑衣漆黑如墨,盛夏跟在后面,一身白衣,两人头顶是两顶又高又窄的帽子,手中的纸折便是生灵签。
这次大会萧伟枫没在身边,他坐的远了些。晟在他们旁边。比起上次无常大会初见,晟的白衣仍是白衣,可见他的能力之强。萧伟枫说他是阎王接班人,不得不说很有道理。此次孟婆开完会,她走来,和蔼地笑道:“小秋长大了,身边终于有白无常了,这孩子姓甚名谁。”“奶奶我叫盛夏。”
“盛夏,好名字。”孟婆走了,扶秋同盛夏也走了。此次大会依旧同往常一样,例行总结。只是近些年死亡人数上涨了不少,两人走在长生桥上,盛夏问:“哥,啥是怨灵?”“失了心智的亡灵,靠吸人精气再存于世。一群可怜人罢了。”
扶秋拉着他从空门遁出,来到一处深山老林,山清水秀,金色从树叶间洒过去,煞是好看。这一座山中种满了桃花,十里,百里满是桃花,万千桃花落下,被风一吹,便是一场场众生求也求不来的粉色花海。盛夏奇道:“哥,这是哪?”扶秋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一个故人的居住地。”故人,盛夏想了一下他哥的年纪,觉得故人估计得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好家伙,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