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尊攘”的公卿,要么被边缘化了,要么直接隐退了。+b¢o+o_k′z¨u¢n¨._c+o?m~
目前在朝廷担任官职的公卿,基本都是幕府的拥趸。对于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朝廷上下的各级公卿全都卯足了劲儿,不敢有分毫懈怠。京都在幕府的掌控之中,除了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被岩仓具视盗走之外,各类礼器一应俱全,没理由使女皇的登基仪式的规格输给西边的“伪帝”。今时的御所一改往日的沉闷、死寂,随处可见匆忙疾走的身影。搬运礼器的、更换榻榻米的、刷洗走廊的……一片热火朝天。为防止尊攘势力搞破坏,青登一口气调集新选组的5支番队进京——二番队、四番队、六番队、八番队、九番队——京都的“新选组含量”猛然暴涨。在青登的亲自部署下,御所内外的守备状况已然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有刀有枪,远近兼备,凑近了会直面二、四番队的锋刃;离远了会遭受六、八番队的扫射。不夸张的说,哪怕是青登亲至,也不一定能闯过这龙潭虎穴。至于御所之外的京都街町,同样严阵以待。巡逻队随处可见,就连每一处十字街口都设有岗哨。不仅如此,人群之中还潜伏着九番队的忍者们,密切监视可疑人士的动向。所谓的“壁垒森严”,也不过如此了。为了方便指挥、统筹,青登本人在对外宣布“女皇即位”的当天,便转移到京都壬生乡的新选组屯所。尽管天下局势骤紧,连“一天二帝”都出现了,但上层的风波尚未传递至中下层。对京都士民们而言,近日无甚异常。除了街上的新选组队士变多了之外,一切照旧。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最近频发的各类大新闻、大事件,使市井百姓多了不少谈资。不过,碍于话题敏感,大伙儿都不敢多谈东边的女皇和西边的“伪帝”,究竟谁才是正统。在青登坐镇京畿的这几年来,一次次地扼阻兵灾,保京都平安,其辛劳与贡献,为世人所共见。时至今日,发自真心地敬爱青登的人,已然遍布京都上下。虽不清楚上层斗争的门门道道,也不知道哪一个天皇才是正统,但既然青登声明睦仁乃伪帝,那他们就无条件地跟和宫站在一边!当然,选择性地无视青登的功绩,一心一意地仰慕长州,奉西边的睦仁为正朔的京都士民,也有不少。说来滑稽,长州人对待京都士民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恶劣。前有妄图火烧京都以趁乱抢走天皇;后有直接发兵攻打京都,险使千年古都沦为血腥战场。明明被长州人虐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有为数不少的京都士民就像是罹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依旧对长州人敬爱有加。究其缘故,无非是长州的“尊王攘夷”的旗号太具欺骗性了。某些京都人被该旗号所瞒,天真地以为长州真是为朝廷而战,于是自然希望长州能够获胜。如此,等长州打败了幕府,京都的政治地位便能水涨船高。!t.i.a-n¢x+i*b`o¢o/k~.^c¢o′m.京都的“潜在反贼”实在太多了,这也是青登不得不调重兵来保护登基典礼的重要原因之一。除了筹备登基大典之外,还有一件同等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构想年号。在而今的大争之世,年号具有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在一般情况下,新帝登基后,要等翌年才改换年号。然而,先帝前脚刚逝,后脚长州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改元。如此,便释放出耐人寻味的信号:他们已等不及了!现在就要使日本“焕然一新”!“明治”一词不仅朗朗上口,而且还是取自《易经》的“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具有“光明统治”的寓意。可见尊攘阵营是想借“明治”之名,来彰显他们那誓要将日本从幕府的黑暗统治中解救出来的志向。既然“佐幕”与“尊攘”的对抗已转为全面的、不死不休的全面斗争,那么在这种看不见的战场,也不能弱了势头!为此,青登特地召集了一大批汉学家——日本的年号皆取自中国的古籍——以期想出一个崭新的、更具气势与寓意的年号,以压倒西边的“明治”!面对青登的严格要求,受召而来的汉学家们将一本本汉籍翻得哗啦作响。虽然时间紧迫,但相关工作的开展还算顺利,在经过层层筛选后,截至目前为止,进入“决赛圈”的共有以下几种年号。“正道”——取自《易经·临卦》,原文为“大亨以正,天之道也。”,强调正义与和谐。“明协”——取自《尚书·尧典》,原文为“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寄托“和平与繁荣”的愿景。“天平”——取自《尚书·大禹谟》,原文为“地平天成”,象征“内外和平”。除了上述三种之外,其余年号都很不错,既有优美的字形,又有不错的寓意。只不过……对于这些年号,青登并不感到十分满意。字形是美了,寓意是有了,可他就是觉得这些年号缺了点什么。出于此故,他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就这么僵在那儿。时间流逝……转眼间,明日便是和宫的登基大典。依照青登的安排,在和宫即位的当天,将向全天下宣布新的年号。然而……明明再过十几个小时就是登基大典了,可至关重要的年号却依旧是“待定”。…………京都,壬生乡,新选组屯所,军议室——青登、土方岁三、山南敬助与近藤勇齐聚于此。身为新选组的高层领导,土方岁三等人都有资格参加明日的登基大典。此时此刻,他们正为“遴选年号”而召开最后的会议。土方岁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缓说道:“不就是一个年号嘛,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山南敬助摇摇头:“土方先生,此言差矣。一个优秀的年号将极大地提振民心、军心,马虎不得。¨x^i¢a!o~s^h\u/o_c-h+i·..c\o\m^”近藤勇冷不丁的出声道:“我觉得‘天平’就很不错。”土方岁三耸了耸肩:“‘天平’(tehei)太拗口了吧?而且念起来没什么气势啊。”说罢,他扭头转向青登。“橘,你这几天总在翻书,有想出什么值得一提的年号吗?”此时此刻,但见青登倚着肘靠,不紧不慢地翻阅掌中的旧书。近日以来,青登一如既往地贯彻“凡是能‘外包’的工作,统统‘外包’出去”、“最高领袖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的作风。登基大典、招待礼宾等种种事宜,他基本都交由其他人去办理了,他自己只负责操持那些关键要务,比如御所的详细布防。反正闲着也闲着,他索性加入“年号编写组”,同那些汉学家一起构想年号。很久没读书的他,久违地翻阅起那一本本落尘的典籍。虽然他非常用心,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编写一个永载史册的年号,但是……他的汉学修养终究是比不上那些专业的汉学家。他提出过不少年号,却都因欠缺新意,而换来汉学家们的尴尬讪笑……“我在读司马迁的《史记》。”青登说着向在场众人展示他掌中的书籍——正是《史记》的其中一册。“准确来说,是在读《史记》中的《齐太公世家》。”“吾等当前的处境,恰如二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各方诸侯你争我夺,群雄逐鹿。”“查阅春秋战国的历史,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土方岁三追问:“那你有收获了吗?”青登无奈一笑:“如果有收获的话,那我就不至于还在这儿翻书了。”说罢,他重新倚回肘靠,继续翻阅掌中的古籍。土方岁三掏了掏耳朵,换上不解的口吻:“橘,说到底,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年号啊?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那我们也很难办啊。”此言一出,山南敬助和近藤勇双双侧过脑袋,也朝青登投去质询的目光。土方岁三刚刚说出他们的心里话了。 汉学家们搜肠刮肚所提出的这些备选年号,他们都觉得非常不错,随便拎出一个都当得起“优异”的评价。可在询问青登意见时,却只收到他的摇头回绝……青登这模糊不清的评判标准,都快把土方岁三等人弄懵了。迎着众人的注视,青登苦笑一声:“老实讲,我也不知道。”“硬要说的话……我渴求一个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年号。”土方岁三轻蹙眉头:“让你眼前一亮?你这要求未免太宽泛了吧?我们哪知道什么样的年号是能让你眼前一亮的?”青登发出无声的轻叹,随即缓声道:“再给我一个……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如果我还是没能拿定主意,那就从现有的这些备选年号中随便挑……一……个……”忽然,青登声音渐弱,话语未完便戛然而止。但见他沉下眼皮,眸光微凝,直勾勾盯视掌中的古籍——准确来说,是盯视书文中的某一句话。“……喂,我好像有想法了……你们觉得这句话如何?”他一边说,一边“骨碌”地坐直身子,翻转掌中的古籍,使书页朝着土方岁三等人,伸手指向其上的某一处。土方岁三等人赶忙凑过头来,定睛去看。青登所指的地方,正是《史记·齐太公世家》中的千古名句——寡人兵车之会三,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这不正是吾等的心愿吗?”青登咧了咧嘴,微微一笑。“既如此,不妨从此言中截取‘匡天’二字——吾等将以疾风怒涛之势澄清寰宇,一匡天下!”青登话音落下后,在座众人俱是一惊,条件反射般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在经历短暂的讶异后,土方岁三率先予以回应:“‘匡天’……虽然略显直白,但是很合我的胃口!”土方岁三以简练的回复与愉悦的笑脸,给这个崭新的备选年号投了一张“赞成票”。他刚一语毕,山南敬助便不出意外地提出反对意见:“橘先生,请恕我直言,这年号太……太具煞气!并不适合用作年号!”“但凡年号,理应像‘安政’、‘文久’一样,寄托着愿人世安宁的美好寓意!”山南敬助所言,相当在理。如此直白且极具煞气的年号……确系世所罕见!然而,面对山南敬助的反对,青登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寄托着愿人世安宁的美好寓意’?那就对了,‘匡天’一词很符合你的要求。”“等将来消灭长州,驱逐贼寇,统一天下,这人世自然就安宁了。”未等山南敬助回应,近藤勇便倏地插话进来:“我也觉得这年号挺不错的。”他也像土方岁三那样,露出欣喜的笑脸:“没有复杂的寓意,只有率真的祈愿,这才是武士应有的风范!”山南敬助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身旁的土方岁三、近藤勇,颊间逐渐现出无奈。显而易见,青登非常喜欢他这因灵机一动,而倏然想到的年号——土方岁三和近藤勇,亦是如此。山南敬助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自知费力相劝也不会起作用,只能苦笑相和:“我明白了……虽不符合传统,但也无伤大雅。”眼见在座的三人都点头同意,青登当即勾起嘴角,踌躇满志:“那么,就此定下来吧!我们的年号——【匡天】!”…………翌日,清晨——京都,御所——天空刚翻鱼肚白,御所内外便飘满紧张的空气。守卫们全都绷紧全身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出,谨防无关人等靠近御所。保卫御所南墙的永仓新八,高声大喊:“全都给我打起精神!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驱逐!”近乎在同一时间,守卫御所北墙的芹泽鸭,同样发出示警:“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让我发现有人漫不经心!否则我会让你未来三天都下不了床!”…………此时此刻的御所紫宸殿——此乃举行即位之礼的场所——已然是高朋满座。放眼望去,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朝廷的公卿、幕府的重臣、割据一方的大名……凡是能来的达官显贵,全都来了。因为是公家的典礼,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身穿最高级别的公家礼服(束带),使现场氛围更显庄重。青登早早地抵达紫宸殿,端坐在离“高御台”(即位宝座)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在他身后,除了那些徒有血脉的名贵公卿之外,便是会津藩主松平容保、桑名藩主松平定敬等手握实权的佐幕派领袖。坐在青登身前的臣子,就只有一人,便是现任关白二条齐敬。二条齐敬于去年接任关白之位。关白乃朝廷的最高官职,虽然并不掌握实权,空有响亮的名头,远远不能跟青登相提并论,但在今日的公家大典中,还是得由他来领衔群臣。仪式未启,却有不少人被这紧张的氛围所影响,不自觉地绷起身体,额冒冷汗。时隔一百多年,他们又要迎来一位女天皇……细细想来,不禁有恍惚之感。终于……伴随着神官的一声高喊,本就阒然的大殿更加幽静,落针可闻。即位典礼,开始了!在二条齐敬的带领下,群臣齐唰唰地俯下腰身,向正前方的高御台施礼。随后——挲、挲、挲、挲、挲……遥遥传来衣裳拖地的声响。但见和宫身穿天皇礼服衮冕十二章,迈着平稳的步伐,跨入殿内,徐徐走向“高御台”(即位宝座)。兴许是穿了隆重礼服的缘故,今日的和宫浑身散发出“凛然不敢侵犯”的气场!跟平日里的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大伙儿都很清楚,和宫只是一个“花瓶”。有鉴于她此前只是一个素质平平的普通皇女……说得难听一点,大家都不指望她能在皇位上有所作为。甚至有不少人担心她今天没法平稳地坐上高御台,生怕她会因紧张、惶恐而脚抖摔倒,闹出笑话来。然而,现在看来,这些人的疑虑纯属多余。和宫表现得很好,不如说是过于好了!连青登都吃了一惊!她脸上的表情、她走路的姿态……全都无可挑剔!真如天命所归的皇者一般!那些质疑和宫的人、那些嫌弃和宫的人,现在全都作呆愣状,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英武帝王,竟然会是那个以娇弱著称的和宫!就这样,在群臣的见证下,和宫顺遂地端坐在高御台上,从神官的手中接过了“三神器”中的草薙剑——此乃遗留在京的最后一件神器——随后又接过了御玺。虽然后续还有许多仪式要操办,但从接过草薙剑、御玺的这一刻起,她便是日本的名正言顺的第122代天皇!这一天,女皇顺利登基。这一天,和宫宣布改元“匡天”。这一天,日本的南北朝再启!这一天,天下局势再起波澜!…………第6卷《顶上作战》——终!**************最终卷《仁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