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想而已……”
钟年有些伤心地看着于晴安对自己保持的安全距离，仿佛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一样，也许，根本就不是仿佛，现在，就是这样。
“猜想？”
于晴安喃喃重复钟年的话，她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晴安，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承认，哈静当天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是心有余悸，可是我没有对她进行什么意向性催眠，我只是找她谈了谈，因为知道她喜欢我，所以……说话的范围可能有些超越底线。”
谈话？钟年的话提醒了于晴安，她对于哈静的死前画面，其实也不是完全的空白，她曾经听到了一个男人跟哈静说话，那熟悉的声音，就是钟年，那句话依旧还萦绕在于晴安的脑海之中。
“喜欢我……就应该相信我，对吗？”
于晴安看着钟年，幽幽地说出了这一句话，钟年惊愣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没有看到哈静……”
钟年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停住了嘴，可是已经晚了，于晴安的眼神，已经有刚才的彷徨，变成了笃定。
“你还想骗我，那晚要去元江县，我记忆犹新，你在精神病院门口看见我之后，目光诧异，在车上，还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对于哈静的死有疑惑才问的，现在想想，你只是为了确定，我又没有看见你对她做催眠！”
于晴安又朝后退了一步，钟年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他不是地四周观望，这里全都是警务人员，慕市警局的，香港的，元江县的，现在于晴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害怕，再这样继续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
“晴安，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我们能换一个地方吗
？我是有苦衷的，哈静她……她必须死！”
于晴安看见说出实话的钟年，眼神里面迸发出一股狠劲儿，让她觉得分外陌生，这眼神，应该是属于苏执那样的人的。
于晴安摇了摇头，知道钟年说出实话的前一刻，她的心里还在妄想着，兴许，兴许……真的是自己哪儿里理解错了，有可能真的是，一切情节凑巧了而已。
“我不相信你了……不能相信你了……”
于晴安喃喃自语着，转身跑开了，钟年瞬间急了眼，现在的于晴安，情绪触发在顶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她跑的方向，是程星洲所在的会议室。
“晴安，你冷静一下！”
钟年在于晴安的身后喊了一句，可是声音还不敢太大，眼看着，于晴安就要跑到人多的地方了。
“啊！”
就在拐弯口的关键处，于晴安忽然撞上了一个人，因为速度太快，于晴安直接被反弹，撞倒在了地上，惊叫了一声。
赶上来的钟年，来不及别的，直接蹲下身子查看于晴安是否受伤，另外，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于晴安的胳膊。
“没事吧？伤到没？”
于晴安被这结结实实地一撞，直接撞倒了鼻梁上，一股酸楚麻劲儿袭上脑子，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松开！”
于晴安看见自己的胳膊被钟年紧紧地扼着，反感地想要甩开，却被钟年死死地抓着。
“晴安，对不起啊……”
于晴安光顾着跟钟年斗劲儿了，忘记了站在两人面前，那个撞上自己的人，竟然是苏羡。
可是苏羡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儿。
苏羡木木地看着于晴安，没有像平时一样，上前查看于晴安是否安好，就连道歉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双眼无神，似乎是遇见了多么灭顶的事情一样。
“你
怎么了？”
苏羡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太不放心了，于晴安暂时忘记了与钟年之间的事情，任由钟年拉着自己，起身朝着苏羡走近。
“我要去自首。”
苏羡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于晴安愣住了，也给钟年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自首？你？为什么？你干什么了？”
于晴安心头冒出一股不安的感觉，因为钟年的事情，她已经颠覆了自己之前的一些观念，现在苏羡这么说，让她不由得怀疑，难道自己身边，其实都是有秘密的人。
苏羡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慢悠悠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颗子弹。
“证物室失窃的事情，是我干的。”
苏羡说出了于晴安死都不会想到的一句话，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让钟年和于晴安都惊愣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要偷子弹啊？你难道……不对啊，那你……”
钟年把自己的猜想一个个都推翻了，什么苏羡是苏执的人，可要是的话，苏羡现在也不会承认子弹的事情啊，但是别的，更不可能，因为在钟年的意识里，苏执的事情，苏羡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天入侵者的那个晚上，我也在验尸房的墙后面，入侵者从窗户逃出去的时候，我就在窗口下面。”
于晴安想起来了，那天，所有人都在现场看左亚帆和西司的打斗，唯独……苏羡没有在。
“你是说，你都听见了，苏执跟那个入侵者的对话？然后等我们都去看左亚帆和入侵者的时候，你就趁机进入了验尸房，打开了证物箱，取走了子弹？”
于晴安按照自己的理解，询问苏羡，没想到，苏羡，冷冷地点了点头。
“我早就怀疑苏执了，在慕市警局的时候，尹风胜和尹风华的案子，他对尹风
胜做了催眠之后，尹风胜不仅承认了自己是尹风华，还将不是自己的罪过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后判错案，我就怀疑，是苏执做的手脚，我非要跟着来元江县，一方面，是为了这起案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盯紧苏执。”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去偷子弹啊，你可以直接给程星洲说啊。”
于晴安要是知道，苏羡早就这般怀疑苏执，那事情其实就好办的多了，若是这怀疑是从苏羡的嘴里说出来的，那么就算是苏执被捕，也应该不会牵连到于晴安和钟年关于十五年前的事情，于晴安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程沐川了，还用得着想现在一样，弄的慌乱不堪，措手不及吗？
“我说有什么用？我没有证据啊，我在慕市警局的时候，就已经跟局长说过这件事情，可是以苏执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就说你们怀疑内部人员的事情，白宁龄对于嫌疑人做的那么多的形象设定，那完全就是苏执啊，可是依旧没人怀疑到苏执的身上，这就是现实。”
苏羡说的无奈，也确实是现实。
“可是我没有想到啊，弄巧成拙了，本来以为，子弹丢失，引起了内部怀疑，很快就会查到苏执的身上去，可是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资料烧毁，要用子弹来确认是不是那华人的身份，现在，我只能把子弹送回去，然后接受惩罚，说出我对苏执的怀疑。”
苏羡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可是于晴安知道，苏羡这种人，能使出偷子弹这一招，已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干出来，现在功亏于魁，还要当众承认，心理压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或许……偷偷地把子弹还回去也好，只要不影响案件的审查，我觉得，
最终还是可以查到真凶的。”
“不行！”
于晴安是真的不想要苏羡因为苏执把自己给搭进去，偷证物？不仅会把怀疑扯到自己身上来，这也是要判刑的呀！可是苏羡这个耿直Boy，根本就不会接受于晴安的好意，直接开口回绝了。
“我偷这颗子弹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为此付出代价，可是只要能够将苏执拉下来，这点儿付出，我觉得值，我苏羡就是一个小人物，说什么话都没有分量，我以为要用这种手段去引导大家发现真相，会更加可信，可惜，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
苏羡说完，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一些。
“晴安，谢谢你啊，听我说完，说真的，我要去自首，可是我紧张的很，你想啊，我原本是警察啊，还是刑警，这传出去，就是知法犯法，监守自盗的案情，可以跟你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顶多就是，以后出来，再也不能做警察了。”
苏羡苦笑着说完，将子弹攥紧了手心里，转身朝着程星洲的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
于晴安想要上前继续劝说，她的眼里没有什么大道法纪，只有对与错，可是被钟年死死地拉住了。
“由着他去吧，要是隐瞒，他心里也许会更加不好受。”
“他比你强。”
于晴安恶狠狠地回应钟年，看着她的目光由原来的崇拜变成了鄙夷。
“他敢承担自己做过的事情，可是你没有，他比你强。”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有苦衷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啊！”
钟年有些恼羞成怒，他受不了于晴安这种眼神看待自己，会让他抓狂。
“呵呵……”
于晴安冷笑了两声，忽然定住了笑容。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你，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