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字灵杀人（六）
苏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元亨，原来姜元亨这乌鸦嘴也这般灵验。
“死者在哪？”
“金府，闺房内。”
苏沫放下手中的刀，来不及缝合张长禄的尸体，就直奔金府而去。
死者身份明确，是金府的大小姐金瑶儿，已经和长安城中一位五品官员定了婚，今日上午却被下人发现死在了闺房内。
在去金府的途中，苏沫翻开《襄州奇谭》查看，上面说第三位恶人是因为贪图权力，吞下一枚铜质印章时被卡在了口中，噎死了。
苏沫笑笑，道：“一枚铜质的印章如何能够把人噎死？这柳清濯写传奇也太不认真。”
李桢把苏沫手中的书拿了过来，看了几眼后道：
“这些东西本就是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东西，为的只是博人眼球，未必就是经得起推敲的。而且凶手杀人也不全和书里写的一致，大约是凶手也知道按照柳清濯所写的方法不能把人杀死。”
“不错，桃木钉不能把人钉死，掏出肠子也不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死亡，还有第三位死者的性别与书中的不符，所以凶手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可是既然凶手知道《襄州奇谭》内的方法不能杀人，为什么还要模仿呢？”苏沫有些想不通。
“或许凶手认为自己的做法和《襄州奇谭》中惩罚恶人的神鬼有想通之处，比如——惩恶扬善。”李桢道。
“可是郑长明和张长禄也不是什么恶人，哪里需要惩办呢？”苏沫不解。
李桢摇摇头，道：“郑长明贪财，为了偷工减料，用低价的木材以次充好卖了出去；张长禄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一口吃的，活剖驴子是常有的事，他还曾去邻县喝过罗汉汤。”
这两位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出来之后李桢是第一个看到的人，所以他十分清楚这两个人的所为。
“活剖驴子？”
这时传来了姜元亨的声音，他一直在驾车，可是耳朵却长在车内。
“是一道菜，把驴子绑在柱子上，陈驴子还在活着的时候，剖开驴子的肚子，掏出板肠，这个时候驴子还在吱哇乱叫，趁着新鲜，吃到食客嘴里还是热的。”姜元亨解释道。
苏沫觉得有些恶心，同时更觉得残忍。
“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好这一口”姜元亨接着说，“那罗汉汤就更过分了，用刚出生一个月内的小婴儿煮成的汤，搭配各种药材，据说有大补的功效。”
“婴儿！”苏沫惊呆了，竟然有人吃人。
“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罗汉汤是在哪个地方？”
“就在隔壁的容县，苏姑娘是要去尝尝吗？”姜元亨问道。
“不错，去见识见识。”依照苏沫的性格，不打掉这样的一个杀害小婴儿的魔窟，她岂能罢休？
姜元亨在马车外一边驾车，一边坏笑着，道：
“给王爷补补也是好的。”
毕竟都说这罗汉汤强肾壮阳的功效显著。
“你要去容县？”李桢问道。
“对。”
“也好”
李桢想着自己此行任务颇重，但是时间多，找神雀教草鬼婆的事情还没有头绪，索性就答应了苏沫。
“你高兴就好。”李桢看着苏沫，笑着摸了摸苏沫的头。
说话间，就到了金府。
金府装潢奢华，纵使是曾经出入皇宫内院的苏沫也不禁赞叹。
大小姐金瑶的闺房内，金瑶衣服饰品整齐地穿戴在身上，张着嘴，口中衔着一个硬邦邦的铁疙瘩。
金瑶直挺挺地躺在她自己的床榻上，双眼大睁。
“这不会也是吓死的吧，眼睛睁得这么大？”姜元亨看苏沫验尸久了，竟然也学会了判断死因，只可惜他的判断完全不正确。
苏沫摇摇头，眼前的死者金瑶，虽然双目圆睁，但是更像是机械性窒息而亡。
金瑶的指甲乌青，下眼睑有点状出血，虽然脖颈上没有勒沟，但是窒息显现较为明显。
金瑶身下的床榻十分整洁，屋内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屋内铺着地毯，上边也没有任何足迹。
“把尸体带回去解刨，现场要保护起来，不许任何人进来。”
苏沫大眼一看，现场也没有什么可勘察的了，只能够寄希望于尸体，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苏沫吩咐人把金瑶的尸体带了回去，尸僵还没有到达顶峰，只是在小关节形成了尸僵，尸斑按压还会褪色，是一具比较新鲜的尸体。
苏沫推测出来死亡时间，大概在辰时之前。
金瑶此刻躺在苏沫临时搭建的解剖台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皮肤细嫩，脸庞也十分精致，若不是身体背后的尸斑和大睁着的双眼，称之为睡美人也不为过。
苏沫帮金瑶把双眼合上，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瞑目。
“我知道你有冤屈，你放心，定能帮你洗刷冤屈。”苏沫喃喃自语。
苏沫再次尝试把金瑶的双眼闭上，这一次却成功地合上了金瑶圆睁这的双眼。
姜元亨在苏沫身后看着，不知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会真在和尸体说话吧。”姜元亨不知为何结巴了起来。
苏沫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她虽然知道这和人体肌肉的痉挛与僵直有关，但是她也解释不清为何这时间点如此之巧。
金瑶全身上下没有伤痕，打开死者的口腔，发现口腔内受损眼中，且口腔内的伤口正好符合她口中那块铁疙瘩的形状。
取出那块铁疙瘩，才知道那是一方印。
无论是官员往来文书，还是私人信件交际，都需要有一方印来证明真伪，以辩身份。
这方印被苏沫小心翼翼地取出，并且存放好。
苏沫见死者的脖颈上没有勒沟，便十分好奇，凶手究竟是如何杀死金瑶的。
她剖开死者的脖颈，甲状软骨完好，没有发生骨折，说明没有扼颈，口腔内的损伤说明不了什么，因为那样一个金属带棱角的东西在金瑶口中，有伤口不足为奇。
苏沫剖开死者胸腔，把手伸进肺中，掏出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