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太醉人了,靠着车壁并不舒服。¢删\芭-看-书\王^ .勉.废′阅?黩^
姜佩兮瞟了眼周朔,索性靠到他怀里去。
蹭着他发间的墨香,姜佩兮清醒些,她闷闷问:“苏先生早些年是做什么的?”
“就是在建兴教书。”
“那没来建兴前呢?”
周朔想了想,有些迟疑,他也记不大清:“似乎是……在庐江温家那边做事。”
果然,苏娘子就是四十多年前,庐江温家突然暴病身亡的小郡君。
周朔的肩膀并不宽厚,甚至有些单薄,但姜佩兮却觉得靠着安心。
有这一份亲戚情义在,她便想照顾这位苏娘子的家人,便懒懒地问周朔:“先生的儿孙如今在何处呢,怎么今日也没看见?”
周朔理了理妻子散落的头发,回答她:“先生无子。”
“嗯?无子?”姜佩兮愣了好一会,才接着问,“为什么?”
“不知。”
姜佩兮视线里都是周朔垂下来的头发,有些朦胧,她问:“那先生夫人百年之后,该如何呢?”
周朔不知如何回答,这些事他没有问过先生。~零/点′墈¢书, -蕞?鑫+章/结_耕?欣.筷,
但姜佩兮也没有想要他的答案,只又把自己往周朔怀里凑了凑,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缓缓道:“我们算先生的后人吧,先生百年后,我们为他们料理一切。”
随着马车的走动,车帘的角落被掀起,透进朦胧的月光。
周朔看向怀里的妻子,她两颊潮红,双目半阖,面上还有自己垂下的长发,一点点将那些头发理开。
随着动作,她身上的莞香伴着酒香一起散开。
周朔明明没有喝酒,但此刻他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他答应了她。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前世线BE(9)
◎天翮六年(五)◎
在山下闲逛的状态, 确然有些不像样。
不过这于周朔本人而言,全然无所谓。他这辈子所有的不务正业,几乎都发生在山下的这个月里。
直等来自山上的第三封催归信到手里, 他才温吞地告诉妻子, “我们回去吧。¢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
她说好,并无异议。
妻子颔首答应的那声“好”,被回程的马蹄覆盖。
却在他此后独处的漫漫岁月中,成为撞上崖壁的音浪, 发出振聋发聩的回响。
不止一次的, 周朝明责问命运,若是当初没有回建兴,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如果不曾相识,是否……
然而不论他是何等愤懑, 已不会再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他生命的这条栈道,已无人访问。
只可惜彼时的周朔仍是无知的蠢货,竟浪费那已稀薄至极的光阴去舔舐伤口。
全然无知七年后的他, 将不再具有发声的资格。
他于政事堂看到周氏截下的信件, 又在蛊惑中打开了妻子寄往江陵的信。
她骂他, 且骂得很不好听。
主君说,“她已经知道你的真实出身,这封往江陵的信就是准备毁了你。”
“下面的事,你在这儿没什么好处, 不妨出去避避。东菏正好有些麻烦,你去看看。至于你与姜氏的事,我帮你处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他问。
“你从此无法于世间立足。”
“最好的结果呢?”他又问。
“周氏再多给江陵些好处, 平复他们的怒气。你只需要与姜氏和离就可以。”
无法于世间立足, 并非最坏的结果。与妻子和离, 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什么才是好,什么又是坏呢?
之于此刻,周朔无法分出好与坏的区别。
她知晓实情的那刻,最糟的结果就已发生。此后的一切,不过是噩耗的尾音。
不同于气性的清冷骄傲,她的字很秀巧,末端无锋,偶尔的连笔衬得整面信纸都精雅起来。
可落于信纸的字眼,却是这样的刻薄。
[私生怯怯,龌龊污秽也,岂能有后乎?]
[周氏骗婚,恶浊邪僻,明月坠沟,奈何愤愤,泣下凝噎,不知将往。]
[长姐昭德,乞怜小妹,公知恶行,绞杀卑子,以正伦常,名正规统。]
……
[江陵在心,日思夜想,呕尽心血,俯首再拜。]
信纸上的字一个个蹦入眼帘,在消化内容的同时,周朔生出许多困惑。
为什么要知道?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知道?
再早些也好,再晚些也好。
明明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什么要发生在他们刚从山下回来的时候?
为什么要发生在他们共同去过法华寺,走过花灯街,拜别恩师与师母之后呢?
他一遍遍地责问苍天,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只是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大约又是上苍在戏弄他。又是这样,在给予一些甜头后迅速收回。
只这一次,被上苍操控将匕首插入他心肺的,是他刚刚交付了所有信任的妻子。
但凡早些,又或晚些,他都不会这样地难以接受。
高案后的主君目露哀悯,再次劝他,“阿朔,去东菏吧。你不适合再留在建兴。”
“我要见她。”他说。
扶着椅把手,周朔站起身,“我会去东菏,但我要先回趟梧桐院。”
“我要问她、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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