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扫了眼满桌的菜肴。+b\q′z~w?w·._n\e·t?
完了,没他能吃的。
“我不知道。”
姜璃和他打商量,“我再让厨娘做些别的呢?”
裴岫摆手,“这么吃就行。”
本着求人得拿出态度的姜璃,动手帮他挑出素菜。她的举动弄得裴岫发笑,“难得见你对我这般殷勤。”
“表哥若是喜欢,我们日后可以都一起吃。”
裴岫嗤笑一声,“只怕世上没那么多值得你这样求我的事。”
话到这儿,便只能摊开来说。
“表哥突然下令清佛,弄得许多人心中不安。”
“这些不安的人里,也包括你吗?”
姜璃盛出藕段,放到裴岫手边,“有些。”
他挑起眉梢,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
“我怕有朝一日,表哥也厌弃了我。不论旁人如何劝阻,姜氏如何向你施压,你都决意要将我赶出阳翟。”
眉宇间溢出的凌厉,在这番说辞下渐散,“璃娘多虑了。你是我三茶六礼聘入阳翟的主妇,我放谁走,都不会放你走。\我¢的,书^城′ \已\发?布.最!薪`漳\結¨”
姜璃平静听完他的话,“有表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表哥清佛,是因这些僧侣冒犯到你了吗?”
“玉阳说,我和佛家犯冲。留这些秃子在身边,于我修行有损。”
姜璃拿出关切的神情,“既如此,表哥早该将这些僧侣遣走。怎么拖到现在呢?”
“玉阳前两日才算出来。”
“玉阳真人怎么现在才算出来?逢人皆说他是半仙,可如今看来,竟是虚名为多。”
她的担忧不减,说话间更是带上指责,“依我看,表哥再招几个道人才是。凡事吉凶皆交予玉阳真人,他未必能担此重任。”
“误了事倒也罢。若是损了表哥的福祉仙元,可怎么是好呢?”
此类话总是能哄住裴岫。他的眉眼染上笑意,“璃娘如此关怀我。”
“表哥是我的夫君。”
拉住裴岫的手,姜璃表白自己的拳拳之心,“我不关怀你,关怀谁呢?”
他嘴里的话,姜璃一个字也不信。.k·a¨n¢s·h¨u_j*u+n/.*n+e?t\
顺嘴编谎,无人能及裴岫。
裴岫很信任玉阳。
胥武十三年,年仅十五岁的崧岳郡公被玉阳真人引入道门。自此开启他念经问道,妄图长生的修道之路。
凡尘之人,皆有自己无法冲破的牢笼。
血脉亲情,生死挚友,又或世俗评价,他人眼光,这些东西总是时刻制约着个人的言行举止。
是故庄周有言,天下为笼,雀无所逃。①
姜璃知道自己身于笼中。
每一根禁锢自己的笼条,她都看得很清楚。她站在笼子里看世界,发现每个人都在笼子里。
哪怕是嚣纵恣意,任情妄性的裴岫,亦有他无法冲破的壁垒。
他渴求长生。
对寿元的欲望化作执念,最终蒙蔽了他的耳目。
是故庄周亦言,以其所好笼之,皆可得也。②
玉阳是姜王夫人的人。
姜璃在慨叹母亲远虑的同时,亦嘲讽于自身命运的可笑。
原来早在自己年幼之时,母亲就已规划好她的人生道路。
她严格遵循着母亲的计划。
走出的每一步,都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的构想。
而这个最得裴岫信任的玉阳真人,在姜璃嫁入阳翟的当月,便向她投诚。
那之后,任何吉凶事宜,玉阳都会提前向姜璃请示。
裴岫与佛门相冲,这样大的谶言判定,玉阳不可能在没有她指示的前提下乱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岫在随口胡诌。
“既如此,那几座塔合该早些推去。”
秉持着戏要做全套的姜璃继续关切他,“不仅要推塔,那些曾去塔里拜舍利的,扫塔求福的,都要逐一问罪。他们越是对佛虔心,对表哥的伤害岂不越大?”
裴岫瞟她一眼,“璃娘如今竟也弄起连坐了。”
“关心则乱。”姜璃垂下眸,摆出无助的姿态。
“若如你所言,株连清查,恐得闹出不小的动静。”
“不论闹出多大的动静,付出多少代价。我只要表哥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裴岫重复她的话,不禁笑起来,“你若想我安然无恙,眼下就有一个法子。”
“什么?”
“玉阳说我身侧有件凶煞之物,此物与那几座佛塔构成法场,于我不利。只要毁去其中一物,我的危难便可解除。”
“什么物件?”
清傲若霜的眉眼弯出惬意的弧度,“我也不知。只听说那物件就在你的妆匣里,约莫是左侧第三层,由块白绢帕子包着。”
听到这话的姜璃禁不住笑起来,“既有简便的法子,表哥早些告诉我才是。”
“你的东西,我不敢处置。你一生气就不理人,我是知道的。”
姜璃起身往梳妆台走去。
左侧第三层由白绢包着的,是当初沈议送给她定情信物,白玉绞丝纹镯。
原来是为它。
面无表情地将抽屉打开,拿出白绢布,却在转身时挂上亲和的微笑。
姜璃将东西递给预谋已久的人,“该怎么处置,才能解表哥的危难呢?”
玉镯被裴岫放在手里把玩,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任我处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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