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为什么要送去京都?”
姜佩兮靠到椅背上,目光垂落:“我父亲……多年不回江陵,在京都养姬纳妾。!墈′书?君¢ ?冕′肺\粤`读!我有很多庶弟庶妹。”
听到这些,周朔心都提了上来,他没敢接话。
姜佩兮倒是没当回事,她笑了笑抬眼看向周朔:“这也不是隐秘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
“父亲在时,他们由父亲照料。后来我父亲亡故,阿姐不喜欢他们,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何止是不好过呢?
阿姐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京都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姜国公意味着什么,他是庇护他们的参天大树。
父亲一死,府里的人如作鸟兽散。
听说有厉害的姬妾早早打探到消息,卷了细软出逃。
对于这样素不相识,甚至破坏了她家的女人。姜佩兮本该鄙夷,可她却很难过。
这样的世道,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京都算不上好地方,可是京都外就是世家。!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没有宗族门楣的女子,到了世家的地界才会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阿姐不喜欢那些姬妾,更厌恶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妹们。
作为掌握实际权力的主君,她不需要亲自动手,甚至不用看到他们。
她只需要表露出对那些本不该诞生弟弟妹妹们的厌恶。想要向她投诚的人,就知道该做什么。
当弟妹们请罪的血书被阿谀者奉上阿姐的高案时,和他们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姜佩兮只觉得害怕。
阿姐满意于他们的自贬自悔,可她仍旧觉得他们碍眼。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出,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姜佩兮认同阿姐的观点,却不赞成她的行为。
庶弟妹们按着世家礼法不该出生,可她却不认为他们该死。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
姜佩兮试图向阿姐求情,却被阿姐的讥讽驳回。
她本该就这么沉默着接受。就像阿姐弑父时那样,躲在母亲的佛堂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s~o,u¢s,o.u_x*s\w*.?c?o.m!
可只有一次的生命,不该如草芥般轻贱。
那不仅是她异母的弟弟妹妹,那是人命。
姜佩兮第一次违逆了阿姐。
母亲给她的钱财一向阔绰,不同于阿姐时常缺钱,姜佩兮从未困窘于金银。
她给流浪在京都的弟妹们提供了庇护。
她拿钱给他们购衣买粮,请先生悄悄教他们读书识字。
她想要他们能好好活下去,无关乎血脉亲情。
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该好好活着。
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无论何种出生的人,都该有尊严、有选择地活下去。
她往京都送钱的行径瞒不住母亲。
母亲在佛龛前闭目念经时,问她:“为什么要违逆琼华?”
“他们不该死。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母亲指尖捻过一颗佛珠:“是不是有人怂恿你?”
“没有。”
“你可以救他们,但你要知道,你必须承受琼华知道后的恼怒。她已是主君,不可能像往常一样纵着你、由着你。”
彼时的姜佩兮垂首回答:“我知道。”
她和阿姐的分歧,早就露出了苗头。
在沈议未曾出现之前,就已各自有了芥蒂。
“所以佩兮一直在救助他们吗?”周朔的问题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姜佩兮拉出。
她回神后看着周朔:“是。”
“姜主君知道吗?佩兮你帮他们,姜主君会不会不高兴呢?”
“也许。阿姐大概知道吧。”
姜佩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法瞒住她的。无论我做什么,她们都会知道。至于那些明面上没被同意的事,我私下做了不被阻拦,就是被默许了。”
周朔怔了怔,他只知道妻子与江陵关系紧密,但如今这话推敲起来,多少掺杂了些被胁迫的意味。
“佩兮,你……为什么要救他们呢?”
“难道他们该死吗?”她看向周朔,“他们不是生来就想要这样身份的,不是吗?”
周朔有片刻的哑然,妻子的良善时常让他有愧。
惭愧于自己出身的卑贱,更愧疚于他的欺骗隐瞒。
于是此刻说出的话便隐隐突破理智的枷锁,“世路多艰,对女子又尤为苛刻。女子过得总是艰难许多,甚至连她们的孩子,也更难熬些。”
周朔这话说得在理,但姜佩兮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她犹疑看向他:“你这话说得奇里奇怪的,孩子还分男子的和女子的吗?”
轻飘飘的疑问瞬间将周朔从失落中拉出,隐微幽暗的情绪再次占了上风。
他转身去拿书架上的书,躲避目光后,他控制自己僵硬的神情,“是啊,我在说什么糊涂话呢。”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坦诚的勇气。
取下书,指腹抚过书边,轻微的刺痛让周朔冷静下来。
他收拾好情绪,转身看向妻子时便恢复了温吞从容的模样,“既然每笔账目都有去处,为什么还要查账呢?这弄清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得查清了。我不打算继续分五成给阿姐了。”
周朔一怔,“为什么?”
“你已经向建兴请辞,周氏肯定不会再给你发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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