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再起查到的部分,并没有提自己上三楼去向乐非笙打探到的那些,既然是要移交司军监,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漏过呢?
“我是故意不说的,”沉水走在前面,贺再起跟在后面,两人相隔三步不到,声音不必很大也能清楚交谈,“你想,娘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知有人在王都私藏了大批军械,她的心里第一反应是什么?”贺再起顿了顿,试探地答道:“害怕?”沉水点头:“没错,私藏军械几乎等同于密谋造反,娘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小姨就曾经造反不成下了大狱,最后死在了狱中,她们姐妹感情不深,但终归是血浓于水,谁也不喜欢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所以这次的事一发生,娘一定是立刻想到了当年小姨造反的事,心里害怕,然后呢——然后,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这回贺再起有点犹豫了:“这……难道不是立即找人去查?”“是啊,当然要查,但是找谁去查呢?”涉及造反这么可怕的隐患,就是亲骨肉,枕边人,都不一定可信,要找绝对不会背叛和欺骗自己的人去查才可以,而对于玉寰舒来说,能信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女儿玉沉水,但她阅历尚浅,难堪大任,让她一力去面对造反的敌人,玉寰舒是不可能放心的,那么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跟在身边近十年,克己奉公忠心不二的龙涯!“可是若真让龙涯将军去查,会不会反而什么都查不出来呢?”贺再起的话说得还是很小心,尽管沉水从乐非笙口中探的的消息几乎已经可以给龙涯定罪,但是既然沉水瞒着,必然有她的理由,贺再起只是个外臣,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是绝不敢像某些不要脸的人那样捅破了指责她的。?/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求!′?书?帮? (?_首×?-发+沉水嘴角一弯,微笑着回头看他:“他查得出查不出,很重要吗?我不是让你跟着了么,先生的话很关键,但只是个人证,到时候师父不认,我们也拿他没辙,关键是要抓到物证,最好是人赃并获抓现行,明白了?”贺再起忙抱拳:“是,卑职明白了,卑职一定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露出马脚,决不轻饶。”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人人都懂,不过像沉水这样大饵钓小鱼的,贺再起还真是没见过,宫里的一些传闻他也是知道的,公主喜欢大统领这么多年,怎么会查到他买凶、杀人、图谋造反,不但不伤心难过,好像还乐见其成?莫非是因爱生恨,算计着除掉他?算了,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和他别过后,沉水回到素竹小楼,含霁告诉她狗蛋被领去洗澡换衣,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于是她一时清闲,就坐在桌边想事情。在去游鸿殿之前,她单独上楼来问过乐非笙,关于安庆坊发现私藏军械的事他知道些社么。原本是没抱太大希望,觉着他就算是恰巧路过,密谋者这么狡猾,又怎会让他听到关键,谁知乐非笙一开口,沉水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那老乞丐就住在安庆坊一处破破烂烂的废屋里,我心情好,就顺便送他回去,正要出门的时候有两个人说着话靠近,我原没有介意,正要一脚踏出去,忽然听其中一人说:‘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你会没命的。’那声音甚是耳熟,我仔细一想,好像是龙涯将军的声音。?搜`搜#^小?&说°o网¥ ;已+¨?发/布1¢最,?μ新*?£章(?节*”乐非笙说这话的时候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沉水,见她面不改色,不由惊奇道:“你都不吃惊,不害怕,不失望?”沉水只是哼地一笑,反问:“我为什么要吃惊害怕失望?之前六名侍卫被杀,我已经在怀疑他了,只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惊天大秘密。”乐非笙略颔首,又道:“我心想不对,龙涯将军怎么会做起卖命的勾当来了,于是就躲在门后偷听。和他一起的似乎是个女的,但也可能是个娘娘腔,声音很小很细,听不清说了什么,他们八成没想到破屋里会有人,就一路说着从我面前过,其间龙涯将军还说了些‘藏在那里容易引火烧身’、‘罢手吧’之类劝说的话,但那人似乎听不进去,二人一直争执不下。”沉水听完,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确定是师父,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恰好声音和他相似?”“我踩着水缸爬上墙头看过,当时他们已经快走出巷子了,右边的一个穿着禁军大统领的褐红色袍子,左边的一个个头略矮些,穿着男装,要么是个小倌,要么就是女人假扮的,看不真切,”一边说着,乐非笙将箫谱折起来收进了怀里,“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希望公主不会食言。”089、机关吃过午饭后,沉水领着狗蛋去龙磐阁。 天逍只要不在碧鸢宫,就必然在龙磐阁,这一点就连沉水也知道了,心想着狗蛋年纪和止霜相仿,将来又要在自己身边做事,少不得要见面认识,不如干脆自己领着去打招呼,也许俩孩子对得上眼,还能做个玩伴。狗蛋的脸上有些皴了的痕迹,虽然穿上了暖和的棉袍,鼻尖还是冻得发红,不过走路挺精神,跟在比他也高不了多少的沉水身后,被放进了龙磐阁。这软禁小郡王的地方过去是给储君住的,只是因为沉水爱上了素竹小楼,玉寰舒心想空着也是空着,才叫人收拾出来给玉止霜的,因此这里头的装潢处处高贵大方,镶金镂银,雕梁画栋,直是把从未进过王宫的狗蛋给晃花了眼,左顾右盼,赞不绝口:“好漂亮……虎叔说的没错,王宫果然是神仙住的地方。”沉水啼笑皆非地道:“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哎,听着啊,小郡王脾气大得很,一会儿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别吭声儿,知道吗?”狗蛋乖乖点头:“知道了。”沉水心想要是这俩孩子换换该多好,玉止霜如果能有狗蛋一半听话懂事,自己也就不用十次来八次被撵出门去。交代着,二人上了二楼,渐渐听得到玉止霜的说话声了。“我把机关改良过了,你这回绝对挣脱不出来!如果你手上使劲儿,钢丝就会捆得更紧,还有你脚下,动绿色的那只会有刀子从上面飞下来扎你个对穿,动红色那只会有饿狗从那边的门里出来咬你,如果你一直不动,等蜡板融化光了你就会坐在炭盆上,烫得屁股红红,变成只大猴子。哈哈,看你这回往哪儿逃!”狗蛋一头雾水,沉水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最后几级楼梯,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门:“止霜!还不给我住手!”狗蛋赶紧跟上来,踮着脚尖越过沉水的肩往里头看。房间的中央,天逍正以一个扎马步的姿势蹲在炭盆上方,他的手腕从两旁柱子里射出的钢丝捆得牢牢的,从地板下探出的精巧木爪也扣住了他的脚踝,一红一绿,头顶上更是顶着个奇怪的盘子,里头装了些不知什么粉末。炭盆下方有一块半透明的蜡板,再下头就是弹簧,只要耽搁的时间长了,炭盆的温度将蜡板融化,那么弹簧就会把炭盆向上弹起,将被机关困住的人活活烫熟。沉水被这阵仗惊出一身冷汗,正要上前帮忙,天逍就嚷嚷起来:“别过来别过来!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头上那盘松香,掉下来就完啦!”松香助燃,沉水不敢贸然碰他,又去找东西捅那炭盆,结果下头的蜡板融了部分,把盆底给黏住了。“他该死,这是他罪有应得!”玉止霜坐在房间深处的宝座上,手里玩着个球,恶狠狠地说。沉水真是气得没主意了,手里的火钳一扔,恼火地问:“你又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害人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还不给我把机关撤了!”玉止霜胳膊一抄,大眼一翻,不说话,意思却很明确——休想。见说服不了他,沉水只好又怒冲冲地质问天逍:“你又来这儿讨嫌犯贱,怎么招惹止霜了,赶紧道个歉让他放了你。”“道歉顶个什么用,你弟弟吃我醋啊,”天逍叫苦不叠,维持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两脚不能抖还要防着头上一盘松香落下来,真是够辛苦了,“也不知道谁告诉他我昨晚在你那儿过夜,我一进门他就翻脸不是人,话没说两句就把我困在这儿了,先救命啊!”沉水拿这状况也是没办法,玉止霜的个性从来都是软硬不吃,况且这时候就是来硬的也救不了命,纵然能叫人提水上来灭炭火,烧了这么久仍然烫得死人,而手上脚上的机关也不能乱动,这可怎么办是好?“哧哧哧”一阵重物拖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沉水回头一看,狗蛋正拖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