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嗡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要了这人的命!
玉寰舒在信中只说此人是华国皇室后裔,但沉水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病秧子不是个普通的皇室子孙,他是华国帝君迟东照的亲外甥,在四国境内都久负盛名的宫廷画师寻点幽!重生之前,寻点幽被当做战俘押送回到祥国王都,由玉寰舒亲自交到沉水手中,称得上是御赐的面首,地位比君无过和乐非笙都要高出一大截,吃穿用度甚至凌驾于玉止霜之上,一时间人人都以为他将成为沉水的驸马,日后祥国的男后。,w′u+x?i¢a+n+g′l`i-.,c¢o!m`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寻点幽对这天降的荣华富贵嗤之以鼻,对沉水更是不放在眼里,入碧落宫不到一年就不治身亡,这期间,竟是从未与沉水说过一句话。若说沉水君无过等人还有四分防备之心,对他,几乎说得上是完全信任,因为早在她登基的前一晚,寻点幽就孤单地病死在画苑,直到三天后才有人闻到腐臭,发现他已经溘然长逝。他是那一群面首之中,唯一一个绝对没有背叛她的人,虽然也因家国之恨对她冷嘴冷脸,置之不理,但那也好过面慈心恶,当着自己柔情蜜意,背地里却将她送上断头台的那个叛徒。可是这样一个无罪的人,此时却被云解忧告知自己,可能救不活了。“怎么回事,这人是谁?”天逍见沉水脸色苍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赶紧先把人扶到椅子里,边问道。云解忧轻声道:“是陛下从华国掳回来的质子。”天逍眉毛擡了擡,上前几步,将床上那人的手腕接过来,号了号脉,出言安她们的神:“不要紧,还救得活,我来帮你,先把伤口处理了。′k!a-n!s`h′u^c_h¢i,./c+o\m¢”说着便将人从床上搬起来,两指飞快点了他身上几处大xue,暂时止住流血。云解忧上回就见过他把险些没命的沉水救活,自然是信任他的能力,二话不说打开药匣,取出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开始给那人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敷药包扎。沉水呆呆地坐在椅子里,望着他们俩一边忙活,一边指挥丫鬟们去御医馆抓药煨药,去司膳监熬人参汤等等,只觉得浑身都提不上劲儿,连问一声的力气也没有。她只眼睁睁看着那一身破烂的囚衣被褪去后,寻点幽本就久病瘦弱的身躯上鞭伤纵横交错、皮开肉绽,触目惊心,再想到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照顾不周所致,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一口气堵着,呼吸都不顺畅了。“沉水?你没事吧。”有人在自己跟前蹲了下去,手被轻轻握住,干燥温暖的感觉令她稍稍回神,问:“他怎么样?”天逍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他不要紧,我给他吃了药,再重的伤也死不了,熬过今晚,醒了就没事了。别担心。”沉水勉强点了点头,却仍是忧心忡忡,情绪低迷得说不出话来。天逍见状,便又伸手将她的鬓发顺到耳后,拇指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惨兮兮地道:“你这么关心他,他是你什么人?”沉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他是病人。”天逍立刻跟腔:“我也是病人。”“……你有什么病?”沉水问出这句话,也已经猜到了答案,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来不及制止他调戏自己,只能眼看着他一手按着心口,痛不欲生地道:“相思病。μD\萝£eo拉¢_小^*£说?3: ¤??无.?错-|内3容*?”036、渊源天逍表情痛不欲生,一手捂着心口,凄怆地道:“我为你相思成疾,已经活不长了。”沉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兜心窝给他一脚,微愠道:“少跟我贫,去把衣服穿上。”这家伙刚才冲完澡就直接跟进来救人,到现在还半裸着,一条薄薄的长裤还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差不多要透明了。刚才在院子里那惊艳的一幕还在眼前不时浮现,沉水觉得耳朵一阵发烫,忍不住拿他和师父龙涯作比较,心道这常年习武的人,身材就是不一样啊。“你担心我着凉?善哉善哉,”天逍毫无自觉,笑出一口白牙,“为你这一句担心的话,就是高烧躺三天也值得了。” 沉水一瞪眼,还要再踢,脚踝已经被他抓住了,挣脱不出,只好气呼呼地骂道:“谁管你着不着凉,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天逍摆出一脸无辜:“往后衣冠不整的场合多了去,何况现在屋里醒着的就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多了去了!你给我放手!”沉水深恶痛绝地想,这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为什么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被他抓到把柄,拐弯抹角地占自己便宜,谁把他教成这样的?她不甘示弱地继续怒问:“那之前呢?解忧也还在,还有我楼里那么多丫鬟,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天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原来你是不想我被别人看,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全都是贫僧的错,贫僧这就去穿衣服。”沉水倒抽一口气,险些气晕过去。天逍走到衣橱前,埋头翻了一阵,扯出一件青灰色的僧衣抖开穿上,沉水见那僧衣袖子磨得掉色,手肘处也打了两层补丁,心里就不痛快,问道:“你就不能买件好点儿的衣服穿吗,浑身都破破烂烂的,走在宫里丢我的人。”“像我这种到处化缘为生的人,有得穿就不错了,旧一点有什么关系。”天逍不甚在意地笑笑说。沉水沉默了一会儿,道:“都扔了吧,我叫内务府另外给你置些新的衣物,不会让你没衣服穿的。”这话却是在揪之前他之前说旧鞋时候的小辫子,我都答应不会让你没得穿了,那些破烂总可以扔掉了吧?天逍摸摸后脑勺,诚恳地道:“我这些衣物都是沿途好心的善男信女施舍的,好些还是她们亲手缝的,你要我扔了它们,说不得也得用自己亲手做的来换吧?”“……爱要不要!”给你买新衣服了还在这儿讨价还价?怎么不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是谁,要堂堂一国公主给你亲手缝衣服,你够格么?沉水一气之下起身便往外走,天逍一见把她惹毛了,赶忙又陪着笑脸追出来,拉住她保证会乖乖把自己捯饬整齐了,绝不再“丢她的人”。沉水有些恨恨地瞪着他,心想这打一巴掌给块糖的做事风格,怎么瞅着这么不要脸呢,偏偏还不好发火,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暂时记下这笔账,打算回头再慢慢和他清算,眼下重要的是让他赶紧从这儿搬出去。可天逍一听她又提这茬,眉也跟着皱起来,抓着她胳膊不放,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我住在这儿怎么了,一直不也住着了么,要我搬出去,总得给个原因吧?”“总之你搬出去就对了,其他空着的院子,你爱住哪儿住哪儿。”沉水懒得和他解释这多,甩下这么一句就要走。天逍跟在后头紧追不舍:“我住在这儿是陛下允许了的,你不给我个理由,我是不会走的。”他搬出了玉寰舒这座靠山,沉水一时还真拿他没了办法,只好垮着脸转过身来,瞪着他,道:“你知道这院子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天逍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僻静?宽敞?不知道。”沉水已经走到了前厅的回廊下,顺势就在栏杆上坐下来,朝他身后怒了努嘴:“这院子后面有一处水榭,从那儿可以看到我的素竹小楼。”“嗯,这个我知道,”天逍颔首,接着一脸苦相,“就为这个?你不高兴被我看到?”“当然不是!”沉水白他一眼,接着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得答应我,听完以后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天逍撇撇嘴,只得答应:“行,谁让我什么都不是,说吧。”沉水没有理会他那句带了三分赌气意味的抱怨,开始给他讲这个长长的故事。原来在玉寰舒曾祖那一辈,祥国女帝是个十分怕热的体质,夏天为了避暑,才叫人修了素竹小楼,一年里除了冬天的几个月,几乎都住在这水中小楼里了。而这位女帝又有一个十分宠爱的男妃,两人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女帝想把他放在身边看着,又不能叫他住在素竹小楼,便又命人在离小楼最近的一处岸上修了一座院子,搭了个水榭,这样一来,女帝白天在戏鱼台上批阅奏折,男妃则在水榭上为她拂琴吹箫,两人隔着半湖碧波,不时含情脉脉地对视,竟发觉这比起天天腻在一块儿还要有滋味,于是便乐此不疲上了。在玉寰舒之前,素竹小楼都被当做历代女帝夏季纳凉避暑的住处,直到这位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