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药灌得宋清风剧烈呛咳,药汁顺着嘴角溢出,渗进衣领。′0?0¨暁`税`网^ -已?发-布?蕞_鑫+蟑+劫\
武平己转身回到舵位,目视前方,神情紧绷。
六艘货船两两并排,在河面上起伏颠簸。
稍有不慎便会船身相撞,容不得他有半分松懈。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清风在发烫的甲板上缓缓转醒。
刺眼的阳光令他眼前发白,朦胧中只见人影晃动。
一片湿润贴上嘴唇,他本能的张开嘴。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久旱逢甘霖,瞬间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混沌。
宋清风勉强坐起身,看清眼前是李德昌。
那位卖棉布、同去应天府的货主,上船时他们曾打过照面。
“小兄弟,就为了卖点苔干,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李德昌在他身边坐下,递上一个小玉葫芦,“还要喝点吗?”
宋清风有气无力的接过葫芦灌了一口。
辛辣首冲鼻腔,呛得他险些呕吐,却也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他将葫芦还回去,疑惑的问:“谢谢大叔,这是什么呀?”
李德昌看着他灌完药,小心翼翼的把葫芦收回锦盒,
“这是救急水,走货连药都不带,家里人没叮嘱过?”
想到穿越之前自己的家人,宋清风苦笑:
“我自幼没见过父母,是师父养大的,可师父也走了,只能自己出来闯闯。“
李德昌暗怪自己多嘴,场面一时尴尬,他赶紧转移话题:
“你这晕船也太厉害,下次走货,记得去药铺配点药,用黄酒泡好带着。”
“眼下只能先熬着了,咱们船和其他船并行,不敢在小码头停的。”
看了眼宋清风,李德昌接着说:
“好在你年轻,撑一撑,不出两日就到淮安,再忍忍吧!”
“实在忍不住,就去帐篷里找我,这救急水还够你用几次。”
宋清风满心感激,被扶到阴凉处后,再三道谢,李德昌这才回了帐篷。!狐*恋·雯_学_ ~免?肺_越′独,
这时,武平脸色铁青的走来,手里拎着宋清风的包裹。
毫不客气的丢在他旁边,说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你。”
“药钱不收你了,等船到怀远,你赶紧下船走陆路去应天府。”
“我在应天府等你两天,时间应该够。”
宋清风苦涩的看着满脸凶狠的船老大。
自从遇上这人,他穿越以来顺遂的气运仿佛消失了。
这般态度差距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船上货物几乎是他全部身家,若丢了,还怎么发家致富?
此前他发现短时间内无法靠发明赚够钱,便决定换个身份去京城。
如今行商己是他赚大钱的唯一途径,且己没有回头路。
难道要重新穿上那身道袍?
宋清风咬咬牙,挣扎着起身,赔笑道:
“让武兄操心了,小弟现在好多了,不会耽误行程。”
武平看着眼前这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这家伙,说是商人,带着读书人的酸气;说是读书人,又带着道士的玩意儿。”
“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原因。”
“丑话说在前头,再让我看到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管哪个码头,我都把你丢下去!”
说完,武平转身就走,实在不想再多看宋清风一眼。
宋清风瘫坐在发烫的甲板上,心里极为难受。
他见包袱边角翘起,包袱里满是翻找过的凌乱。
虽不知在找什么,但对方肯定发现了包袱里的衣物和书籍。
对方嫌他麻烦的心思,凸显无疑。
满船货物是他全部身家,若被赶下船,这趟行商便彻底失败了。
向李德昌借药酒?
看他视玉葫芦如珍宝的模样,实在开不了口。
事与愿违,江面忽起风浪,船队为保持阵型,忽而加速忽而急停。
木船左摇右晃,让宋清风刚平复的胃部再度翻涌。
宋清风攥紧船舷木栏,手背上青筋暴起。
终于熬过了长浪,他拖着虚浮的步子朝李德昌帐篷挪去。
“大叔”
声音微弱,却被李德昌敏锐听见。
中年汉子犹豫两息,青布帘掀开。
目光在他惨白的脸上掠过,随即侧身相让。
狭小的帐篷里,简易木箱搭成的桌板上散落着棉布。
两人盘膝而坐己显局促,若是再多一人便要肩贴肩。
李德昌既己相助,自然不会拒人门外,只是宋清风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甫一坐下,宋清风便尴尬的绞着衣摆,不知如何开口。
李德昌却早己知晓一切。
武平如洪钟般的嗓门,在空旷甲板上,又有谁听不见?
从锦盒中取出玉葫芦,推到宋清风面前,李德昌硬装豪爽说道,
“别磨叽,拿着用!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宋清风清楚,眼前这人若家底丰厚,又怎会此时上船,贩卖廉价的棉布?
下意识翻开包袱想取钱,触到荷包里的干瘪,又默默止住。
李德昌哪能不明白他的窘迫,见他动作,立刻摆手笑道:
“莫要多礼,等至应天府,补我一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