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好笑。1\3·1?t`x~t?.^c+o!m¢”杜松干巴巴地开口,
阿巧笑的眉眼弯弯,重新躺了回去。
她从刑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杜松道谢,当晚,将军传召她进帐篷,她拒绝了,躲在马厩里不出去,
将军铁青着脸找来,
杜松再次出手相助,说灵越找她,说完拽着她就跑。
未到门口就看帐门被打开了,
她看见了裴灵越,就是戎夷帐里的那个,
和装出来的痴傻不同,
真正的裴灵越是一个...
一个眼中有光,拿坛子喝酒的威武女子,
据说是裴昭的妹妹,很漂亮,但于裴昭长得没一点相像。
灵越喝的微醺,张开长臂向她冲来,把她搂得紧紧的,
威武的女子大喊,“我的好阿巧,你怎么把我都忘了啊——”
声音之大,震飞了帐顶小憩的云雀。
...
“我的好阿巧!”
灵越大喊着跑向草垛子上的二人,毫不客气地坐进他们隔着的间隙里,一把搂住阿巧肩头,作力摇了摇,
“晚上继续陪我喝酒?南边商队昨天来了,带了不少好东西进来...”
“梨花白喝过没?”
“包带劲!比老白干上头多了!”
阿巧笑着点头,杜松冷声道,“将军传她晚上进帐,你就别凑热闹了。?g`o?u\g!o¨u/k.a·n?s¨h?u~.`c_o?m^”
灵越嗤笑,“走狗。”
杜松蹭地跳起来,“你骂谁!”
灵越把手垫脑后,躺草垛子上,半眯起眼,“跳脚的走狗。”
杜松仓啷拔刀!阿巧赶忙爬起,讪笑着把那长刀推回刀鞘,
刀鞘被杜松满手握住,没她下手的地方,只好握着少年手腕推回去,
杜松脸色奇怪了一瞬,重新坐下,半靠在了阿巧身边,
灵越啧了声,一个翻身重新挤回两人中间,还刻意往杜松那里挪了挪,把他往一边挤去。
杜松忍无可忍,
暗骂一声,走了。
赶走了碍事的,灵越终于开口,“你晚上不想去的话可以继续躲我帐里,裴昭他不敢找我麻烦。”
阿巧摇了摇头,
她要去,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身孕。
灵越像能猜到她心思,说,“有了也不怕,我过阵子离营带你一起走,一大一小,我养得起。”
阿巧睁大双眼,
灵越挑了下眉,“你是我捡到的,裴昭他理亏,没法和我抢。′n.y\d·x~s¢w?.~c-o/m~”
...
裴灵越只比裴昭小三岁,今年二十有三,是在十一年前的除夕夜捡到的阿巧,
彼时的她正在南吴执行任务,按理说不该随便捡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那个深巷里的场景,
又脏又瘦的女孩被三只野犬拖行,腿被咬出了血窟窿,却依旧死死攥着半块炊饼不撒手,
女孩被拖往巷子深处,
她看了几眼,抬脚离开了,
除夕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璀璨耀眼,华灯集市上,人群发出欢呼,身后的巷子传来女孩的惨叫,
野狗吃人这种事在北地不稀奇,
但大约是欢笑的人群和深巷的残酷对比过于惨烈,让她生出了少有的怜悯之心,
她叹了口气,转身折回,驱散了两只恶犬,把晕过去的阿巧带回了马队。
出乎她的意料,
女孩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用的竟是浮光丝。这料子金贵得很,在南吴也只有王公贵族才穿得起。
一时心软捡了个大|麻烦,
她想把阿巧送回去,女孩跪在她门外求了一晚,
她问她叫什么,父母为何人,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女孩只说自己叫阿巧,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一眼看出阿巧在说谎,于是给了两个选择,
其一,离开,
其二,和她一起回北地,和南吴的一切做个了断。
阿巧选择跟着马队去北地,
虽是世家贵女出身,但一点不娇气,
回去路上,丁点大的人,又是扛包袱又是铲粮草,什么活都抢着干,铲草的叉子比她人都高,她拿不动,就用手捧着一点点搬,
捧一路掉一路,只好又回头捡。
搬渴了也不敢找人要水喝,就去饲马的水槽掬一捧送嘴里。
马队是去南吴寻种马的,阿巧对驯马格外上心,整日围着驯马师端茶递水,就盼着能学点本事。
到了北地,她给了她新身份,把阿巧塞进裴昭的将军府,安排在马厩干活,又特意寻了驯马师教她。
这一干就是八年。
八年里,她一有空就去将军府找阿巧,
眼看着她是怎么从一根柴火棍长成清艳绝尘的样子的,
那时阿巧惯穿男装,一身靛青粗布短打,被浆洗得挺括发白,袖口与裤脚都紧紧束着,方便干活,
腰间系一条鞣皮束带,挂着小刀马刷,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后来某日,忽闻阿巧被齐王召进宫驯马,
说是驯马,可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阿巧诞下皇子的消息。
天晓得她进宫干的到底是什么差事。
不过她为阿巧感到开心,否极泰来,终于能母凭子贵,过上好日子了,
更何况齐王不仅有地位,样貌风姿更是在那里放着,眼睛一眨就能迷晕一大群姑娘,
她很少正眼看男人,也就齐王那脸能让她多看两眼,
跟着齐王,不亏。
念想很好,只可惜她想错了,
齐王景辞不是个东西。
入宫后的阿巧没了往日的鲜活,眼里的光一日比一日黯淡,最后只剩下一潭死水。
再次听到阿巧的消息便是齐王下达的赐死令,
传言阿巧秽乱私通,盗取舆图。
是裴昭找到的她,让她安插细作进宫,里应外合,将阿巧救出,
只可惜路遇歹人,阿巧坠崖不知所踪,再找到时就成了一问三不知的傻姑娘。
...
阿巧谢绝了灵越陪同她一起进帐的提议,
灵越对她已经够好了,她哪能得寸进尺,把人家当贴身侍从使唤。
夕阳将大帐的轮廓拖出长长的影子,
阿巧抬头望着最后一缕日光沉入地平线,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
一咬牙,
深吸一口凉气,
叩响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