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之中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w^o\s*y!w..′c-o¢m+自从这个年轻的煞星走进来之后,李仁甚至感觉到房间之中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但作为一名在卢比扬卡接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李仁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够先开口。谁要是先开口,谁就会在这场交锋中落到下风。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坐在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似乎也不着急。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相互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这个年轻人忽然笑了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个‘555’牌香烟,分给了他身旁的人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他把审讯桌后面的椅子往后面拉了拉,挪出了一点空间,两只脚翘在了桌面上,对着悬在头顶的白炽灯吐起了烟圈。不过,他抽烟的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熟练,吐出来的烟圈更是不成型。
面对这个看上去很放松的年轻人,李仁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情报人员并不害怕严刑拷打,因为在卢比扬卡,他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但是,他害怕的是这个年轻人难以窥探的心理。卢比扬卡的教官曾经讲过,当你无法预知对手的下一步举动时,你己经处在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李仁不知道的是,王汉彰也接受过特工训练。他在天津警察训练所时的俄国教官尼古拉上校,曾经是沙俄安全保卫局的副局长。李仁的情报知识,来自于卢比扬卡的苏联契卡,而契卡的这套理论,都是沙俄安全保卫局玩剩下的!他的这些反刑讯技巧在在王汉彰的面前,可以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个逼仄的审讯室之中,李仁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具体事件,但是生物钟带来的困意,还是一阵阵的袭来。就在这时,坐在那个年轻煞星身旁的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
打哈欠这种事似乎是会传染,在看到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之后,李仁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哈欠。他的这个动作,让王汉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在看到这个笑容之后,李仁知道,继续再硬挺下去,己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反正迟早都要说,现在说出来,或许还能得到点优待。可如果把对方逼急了,这帮小子询问口供时确实是不怎么专业,但是打起人来,那可是手黑的很啊!
想到这,李仁忽然抬起了头,开口说:“给我一支烟!”
在看到李仁终于开口说话之后,王汉彰慢慢的坐首了身子。他死死的盯着李仁的眼睛,说道:“想抽烟?这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我该叫你李仁呢,还是该称呼你李纯?”
李仁看了坐在王汉彰身旁的高森一眼,平静的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危险性越大!”
王汉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高森低声说:“你先出去,告诉其他人不要进来!”
高森点了点头,走出了审讯室。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王汉彰这才说道:“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李仁紧闭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内心之中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忽然,他睁开了双眼,开口说道:“我叫李纯,是赤党北方局天津专区书记。李仁是我的化名,我有一份花名册,里面记录着赤党在天津所有成员的姓名和住址。但是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要先给我一支烟,再告诉我你的身份…………”
王汉彰站起身来,拿出一支烟放在他的嘴里,又用火柴给他点燃,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是英租界巡捕房。?x,k¢s·w~x¨.`c~o!m¢你们在租界内进行非法活动,己经违反了租界的法律。国民政府对待赤党的态度,想必你也很清楚。但租界里的英国人却不一样,他们只是不想看到租界里有任何的动乱,那样的话,会影响他们赚钱做生意的。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待出来,或许上面的英国人会对你网开一面呢!”
李纯猛嘬了两口烟,这才开口说道:“小兄弟,把你的英国主管叫来,我知道的情报关系重大,以你的身份,还不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汉彰飞起一脚,将他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铁质的审讯椅和地面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审讯室的房门被人拉开,高森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王汉彰一脸不屑的说道:“这逼养的还敢跟我讲条件,真是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啊!不给他的颜色看看,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去提两桶水过来,我让他清醒清醒!”
几分钟之后,高森提着两桶水,肩膀上搭着两块毛巾走进了审讯室。王汉彰和他将倒在地上的李纯连人带椅子扶了起来。高森拔开审讯椅下面的插销,整张审讯椅放倒。王汉彰将一块毛巾铺在李仁的脸上,提起一桶水,对准他的脸,快速的倒了下去!
被王汉彰这一脚踹的几乎丧失意识的李纯根本来不及挣扎,等他的大脑恢复了思考时,冰冷的水己经浇在了他的脸上!盖在脸上的那块毛巾散发着馊臭的味道,冷水不断地浇在脸上,让这块毛巾迅速吸满了水分。
湿毛巾糊住了他的嘴和鼻孔,水流开始灌进鼻孔。鼻腔内的黏膜在受到冷水的刺激后剧烈的收缩,李纯拼命地呼吸,想要获得一丝空气。但越是大口的呼吸,更多的水却持续不断的灌进他的鼻子里。
无数根细针仿佛在李纯的脑袋里炸开,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大口的喘着气。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不停灌进他鼻口之中的冷水阻挡了空气的流入,他越是张嘴,就越感到无法呼吸。李纯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挣扎都让肺部的灼痛感愈发清晰,肺叶好像马上就要爆炸!
强烈的濒死感让李纯丧失了理智,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记忆的片段,那是自己在上海参加地下工作时吃西餐的画面,还有自己的卢比扬卡学习特工技术时,枪炮爆炸的画面…………
但耳朵里传来的水流声,和自己发出的呜咽声让李纯又清醒过来,这种明知道死亡逼近,却无力反抗的的绝望,让他彻底崩溃。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用水刑来对付自己!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自己绝对不会跟他讨价还价…………
求生的本能让李纯像砧板上的活鱼一样疯狂弹跳、抽搐,精钢镣铐深深嵌入腕骨和脚踝,皮开肉绽,鲜血混着冷水淌下,带来钻心的撕裂痛楚,却丝毫无法撼动分毫。
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下身涌出,浸透了裤裆,带来短暂而屈辱的暖意,旋即被无边的冰冷和绝望彻底淹没。 意识在窒息的深渊边缘疯狂挣扎,卢比扬卡教官冰冷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脑海里:“水刑...无法靠意志抵抗...”混乱的脑海中交织闪现...完了...要死在这里了...像条狗一样...
就在这时,盖在李纯脸上的毛巾突然被王汉彰掀开,空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但是,再次呼吸到空气,并没有让李纯好过一些。他的呼吸声像破风箱一样嘶哑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腔深处的哨音和剧痛,剧烈的咳嗽让灌进他肺里的水不停地往外喷。
十几分钟之后,李纯这才能够顺畅的呼吸。就看王汉彰一脸冷笑的看着他,开口说:“还找英国人吗?你要是还想跟英国人说,那我就再请你喝点水…………”
看到王汉彰手中的水桶,李纯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剧烈颤抖,他使劲的摇着头,大声地喊道:“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知道赤党在天津所有人的名单!还有,今天晚上参加集会的这些人,他们的名单我也记在脑子里了。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王汉彰强装的镇定。 今晚参加福禄林茶社聚会的名单一旦暴露,赵若媚的名字就会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再也无法遮掩! 自己一夜的殚精竭虑、苦心孤诣的‘苦肉计’、释放苏瑾的冒险,都将化为泡影!
王汉彰皱了皱眉,转身看了高森一眼,低声说:“你再去提两桶水过来!”
高森愣了一下,开口说:“还灌他啊?再灌就要把他灌死了?”
王汉彰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先去,我单独问他几句话!”
高森’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审讯室。看着不停喘着粗气的李纯,王汉彰有些左右为难!这个李纯就是一颗威力无穷的炸弹。他脑子里装着整个天津赤党的花名册,也装着今晚集会的全部秘密。留着他,就等于把赵若媚,甚至把自己,永远置于悬剑之下! 詹姆士?英国人?他们只在乎情报和租界稳定,一个女学生的死活,无足轻重!
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起,或许...只有让这颗炸弹永远闭嘴,才能破解现在的危局。王汉彰摸向了腰间,尼古拉教官送给他的那支纳甘转轮手枪,就插在了腰间的枪套里!
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枪柄时,审讯室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秤杆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开口说:“汉彰,詹姆士先生打来电话,让你赶紧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