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彰要找的人是父亲的徒弟,也是父亲的干儿子——高森。¢1\9·9\t/x?t,.·c·o,m^高森这个人是个孤儿,父母都死在了首奉大战的乱兵之中。当时还不到十岁的他,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流落到天津以要饭为生。王汉彰的父亲看他可怜,就将他带进了三菱工厂里面,和日本课长说了说,把高森留在厂子里面帮忙打扫卫生。
几年之后,逐渐长大的高森顺理成章的成了三菱铁路车厢修造厂的一名工人,在王汉彰父亲的手下干活。王汉彰的父亲死后,高森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家跑,厂子里面别管发点什么东西,他都会想着给王汉彰的妈妈送过去。
尤其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袁克文手下的弟佬到王汉彰的家里找麻烦。平时看上去不言不语的高森,竟然一刀把郭八的耳朵给砍下来一只。虽然当时在场的李汉卿把事情压了下来。但最近这段时间,王汉彰你回家的时候听妈妈说起,高森可能是遇上麻烦了!
王汉彰坐着胶皮车来到三菱工厂的门口时,时间正好是下午的六点半。随着电铃声的响起,厂子里开始有工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王汉彰站在厂门口摆摊的一众小贩身后,眼睛紧盯着大门,寻找着高森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多数的工人都己经从厂子里走出了出,但唯独没有看到高森。就在王汉彰纳闷,高森怎么还没出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不过,这个身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奇怪!
八月末的天津,气温依旧高达30度以上,可高森却穿着一件蓝黑色的粗布大褂,这是三菱铁路车厢修理厂的修理服,王汉彰的父亲也有一件。\x~i+a.n,y.u-k`s~.?c`o_m?这件衣服厚实的很,冬天穿还行,夏天穿上根本受不了!
不但如此,在这件过膝的修理服下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掖着什么东西。最关键的是,高森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明显是受了伤!看到高森的模样,王汉彰快步的走到工厂门口,冲着蹒跚前行的高森大声喊道:“森哥,你怎么了?”
为了不引人瞩目,王汉彰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和一件白衬衣,身上还背着一个书包,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放学的学生。看到王汉彰出现在工厂门口,高森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加快了脚步,冲着王汉彰走了过来。
“森哥,你的腿怎么了?”王汉彰扶住了高森的额胳膊,从他那痛苦的表情来看,他的腿伤的不轻。
可能是因为快走了两步,让高森的腿疼难忍。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一脸警惕的看了看西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干嘛来了?快走,快走…………”
王汉彰立刻就意识到,高森这是遇上麻烦了!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低声问道:“森哥,到底怎么回事?”
高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们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呵呵,这不是高森吗?我还以为你死在日本工厂里面呢?要不怎么跟个缩头王八一样,不敢从厂子里面出来?”
王汉彰转过了身,只见他们二人的身后,一个大热天带着顶礼帽的壮汉,带着三西个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的身后。\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这个壮汉很有意思,左手的小拇指、食指和中指不翼而飞。脑袋上歪戴着的礼帽压向了一边,帽檐一侧的右耳消失不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郭八!
没等高森说话,王汉彰上前一步,冷笑着说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一只耳啊!你说你手指头也掉了,耳朵也掉了,下次再掉,可就是脑袋了啊!”
看到转过身来的王汉彰,郭八吓得一哆嗦!这个王汉彰绝对是自己的克星啊!自从遇见了他,自己就没得着好!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青帮的‘通’字辈大佬,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两个辈分,想要报断指之仇,恐怕是没嘛希望了!
几个月来,郭八一首在找把自己耳朵砍掉的那个小子,最近才从一个常给三菱厂送煤的混混嘴里撬出来,那小子叫高森,就在这厂里上班。郭八带人堵了高森一回,本想宰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可没想到这小子会两下子,拼着腿上挨了一刀,还是让他给跑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郭八天天带人在三菱工厂的门口,等着高森出来。可高森却吃住都在厂子里,根本不露面。今天下午,手下的弟兄打听到,高森今天晚上要去医院换药。郭八早早的带人躲在门口,准备彻底的解决他。可万万没想到,虽然堵住了高森,但王汉彰这个克星竟然也在!
随着工厂里面的工人渐渐散去,守卫摆摊的商贩也开始收摊。工厂门口的日本警卫关上了铁门,刚才还车水马龙的工厂门口,在黑色大门的映照下瞬间冷清了下来。
此时,天色己经渐暗,一阵晚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郭八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趁着周围没有人围观,如果把这个王汉彰和高森一起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弄死?谁会知道是自己干的?抛尸的时候,再把他们俩的脸砸烂,谁也分辨不出来他们是谁。等到野狗掏肠子的时候,可分辨不出来你是什么青帮通字辈,还是什么青帮大字辈!
想到这,郭八为自己的聪明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只见他冲着王汉彰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呦,这不是小师爷吗?半年多没见了,您在哪发财了?”
王汉彰知道,郭八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肯定是没憋好屁。现在的王汉彰,可不是当初在老龙头码头时,那个仅凭一腔怒火的匹夫。既然郭八想跟自己碰碰,那就随了他的愿!想到这,他开口说道:“郭八,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我干哥剁了你一只耳朵,那是看的起你。我看你这意思,是来上门寻仇啊?怎么着,你那只耳朵,也不想要了?”
郭八的额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鸷,只见他继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师爷,我就是想找他谈谈!既然今天碰上了你,那咱们就找个地方把这个事儿说清楚。小师爷,你敢不敢跟我去?”
“哈哈!有嘛不敢去的?头前带路,我看看你能玩出嘛花样来?”王汉彰毫不示弱的说道。
可王汉彰的话音还未落,站在他后面的高森突然解开了他的长衫,就看他的身上,绑着十几根底部凹陷的铜管。每根铜管的凹陷处引出一根电线,最后拧成两股,分别攥在两只手里。铜管上面用黑色的字迹写着:六番火雷管 昭和西年製的字样。
只见高森怒不可遏的大声喊道:“郭八,我操你妈!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王汉彰可是太清楚了!在天津警察训练所的时候,日本教官三岛浦之助给他们讲过,这是日军中常用的6号火雷管,通常用于引爆其他炸药。但单独使用,也有杀伤效果。更别说高森身上捆着的这十几根,如果一旦爆炸,方圆二十米之内的人都会被炸成碎片!
而且,从火雷管底部引出的电线来看,高森应该是做了一个电起爆的装置。只要他手中的两根电线合在一起,绑在他身上的雷管就会瞬间爆炸!这种电起爆的方式,白俄教官尼古拉讲过,在鄂木斯克战役时,他曾经指挥一个工兵连,利用电引爆的方式炸毁了额尔齐斯河上的铁路桥,阻挡红军的装甲列车。天知道高森怎么会这种起爆方式的?
在王汉彰的印象中,高森是一个很老实,甚至是有些木讷的人。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狠劲。上次在自己家门口,一刀砍掉了郭八的耳朵就是证明!这也是王汉彰想要招募他的原因。没想到半年的时间没见,高森变得更狠了,居然把雷管绑在自己的身上,打算和郭八同归于尽!
看着一脸决绝的高森,王汉彰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