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密台一案其实并不复杂,查探数日,邹黎已经弄清来龙去脉。?暁`税^宅\ ^更,欣.醉.筷,
无非是铁密台县令徐奇蕙精明贪婪,利用职权之便威逼铁矿场管事与其同流合污,私自收集铁屑铁渣,再将其混在稻米中贩卖脱手。至于白石县检举邻县私售铁器一事,左使的确在县令私宅中翻出数套捆扎好的镰刀斧头,但徐奇蕙咬死不松口,只称自己一时糊涂,将官铁坊的东西挪至家中。
审来审去就这么点东西,证据供词一应俱全,揣摩着上峰脸色,左使试探问道,是否要继续刑讯犯人。
“不够。”敛起卷宗,邹黎目光沉沉。
从京城到铁密台,她带着一众手下大动干戈急行数日。私贩官铁固然是不轻的罪名,贪污一百二十万两也确实令人心惊,可处斩一个籍籍无名的县令又何须让悬影司横插一脚。不将此案交与刑部经手,定安帝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把徐奇蕙提出来,”邹黎几不可查地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备一桌好酒菜,本督领要亲自审她。”
隐约看到一个正在酝酿中的巨大阴谋,顿了顿,左使领命而去。
第39章 改口
让悬钩带着哑郎去别院,贺兰姝在下达这个命令时并无一分半分的旖旎情思。
贺兰姝只是纯粹觉得牢房冰冷,里面又关着杂七杂八各色囚犯,哑郎既然无辜受牵连,那她让人到个暖和地方缓一缓、休整好了再回家又有什么问题?
被看上的男子婉拒,这件事对贺兰姝的影响至少没有邹黎想象中大。
女男之间的情愫就像是日光落于荷塘,倘若你这片莲叶不愿被我照拂,那我便敛了光,另照到别的花叶上也一样光明正大。
何况哑郎的迟疑压根
就算不上是斩钉截铁的拒绝。¨s′o,u·s+o-u`2\0-2`5+.?c¨o*m?
但即便如此,贺兰姝看着榻上沉睡的人影抿了抿唇,她也绝对没有哄骗郎君宽衣解带又歇在她的床上的念头。
——归根结底,其实是悬钩没把事办清楚。
哑郎只当这里是借予他休息的厢房,类似于在客栈中住了一晚,但贺兰姝这个心肠慈和的客栈老板并不打算收他的房钱。
好意递到面前,此时推拒未免太不识相。再说牢房里鱼龙混杂,一进去只觉得空气都不比外面干净,哑郎便也想着清洁一番,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整齐再回去,也免得邹娘子忧心。
听方才那大夫的意思,小昭虽然侥幸留得一命,调养起来却也极费功夫。邹娘子瞧着不是个对家常琐事上心的性子,哑郎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近来天气冷的越来越快,待他睡醒一觉回去,便分两锅煮上家中要吃的汤饭。
哑郎的理解其实和贺兰姝的初衷并没太大差池,但问题就出在这院落装饰简素,哑郎并不以为这是个将军会住的地方,而悬钩也忘了这件事,是以造成贺兰姝回来后进退两难的境地。
哑郎已经睡熟了,眼下把人叫起来既没必要也不必须。
但,贺兰姝想靠近床榻又总归觉得不妥,但她的百衲被正垫在哑郎的枕头底下。
倘若邹黎在此,她必定会恍然大悟,而后给说书娘子提供“将军大人的阿贝贝是她从小留到大的百衲被”的独家情报以换取听书时的免费花生瓜子。可桓燕并不流行什么阿贝贝巴贝贝之类的用词,贺兰姝只知道自己有一怪癖,但凡休息,必要把满月时的百家布盖在身上才能安然入眠。
罢了,最后看一眼那五彩斑斓的小被子,贺兰姝选择去暖阁看她的兵书。
家中怎么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捡出掉进锅里的蛋壳,邹黎瞧着哑郎鼓捣出来的一排酱菜罐重重叹气。¨5′0′2_t¨x^t\.,c\o·m/她本想给自己随便煎个鸡蛋当早餐,谁知弄了半天却迟迟没能成功。
人退化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想当初邹黎甚至能用微波炉叮出一碗鸡蛋羹,而今享受了一段只管张嘴吃饭的日子后她连煎蛋都摊不熟练。
太过分了,邹黎擦了擦手上被油嘣出来的红点。
可不吃鸡蛋早饭还能吃什么呢?举目四顾心茫然,邹黎绕厨房扫荡一周,只找到半颗剁饺子馅剩下的萎靡酸菜。
酸菜邹黎是一向做不好的,然而饺子已经在昨天吃完了。千雪万柳一直陪她住到细作被抓全城解禁,安全隐患解除,她二人离开之前邹黎原本准备请客做东感谢一回,万柳却说只馋冻在盖帘上的大馅饺子。
宁音调的馅确实好吃,邹黎百分百理解万柳的馋虫从何而来。
一问千雪也说有点馋,三个娘子正是能吃的年纪,邹黎当即烧了一大锅开水,分批把饺子煮完还不够,又去食肆里切了一斤的熟羊杂回来浸汤喝。
昨天倒是吃得挺饱,邹黎试图依靠回忆画饼充饥。
饺子皮是半透明的韧韧的,带着没加过增白剂的质朴淡黄色,如果不包饺子的话单独扯成面条邹黎也愿意吃两大碗。当然了,每碗不是实打实的碳水,邹黎只要吸溜掉最上层的面,就能看到小昭给她藏在下面的一大堆红烧牛肉。
咂咂嘴巴,邹黎想起碗底卧着的金黄煎蛋还有点心堵。
眼下小昭现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喂药都喂不进去多少。家里一下少了个跟在屁股后面叭叭不停的粘人精,平常觉得快被烟火气撑破的院子都蓦然空了下来。
换到几个月前,邹黎打死也不会信,有一天她竟然会因为没人大半夜偷偷越过两条被子的缝隙抱她胳膊而不习惯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行——啦——”
拖长声音从远处喵喵叫着飞奔过来,一团重量十足的系统咚地跳上水缸盖子。
“你有没有点出息?!”脑门上支起一撮毛,2023恨铁不成钢:“瞧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
白猫咬着她的衣摆把人扯出厨房,去把晾在房檐下的挂面掐下来煮了吃!
“你第一天才进这个家吗?”2023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存粮这么多,怎么就要把你饿死了?”
哼,狮子猫抖着胡子,可不是刚来桓燕变着法儿从它手里扣猫粮罐头的时候了!住的地方有了、豪华大厕所有了,囤的粮油都够出门接济接济清贫邻居了,做任务掉落的奖励银和做媒成功后收的喜钱差一点就要码满床底下的箱子了!
“想想你被迫在野外蹲坑的时候!”2023用事实让邹黎忆苦思甜:“想想你抱个破碗逃命还被一根羽箭扎穿丸子头的时候!”
烧水!下面!用筷子搅搅!放点盐别让它粘锅!
喵一句就抽邹黎一尾巴,2023勒令邹黎好好吃饭养足精神然后接下林泉的单。
“我已经给他入档了!”狮子猫用金色的那边眼睛瞟了邹黎一下:“猫咖第三位待领养,他的喵名就叫‘主意正’。”
等下,2023抬脚压住邹黎的袖子,别用这个好碗。去,狮子猫把没说完的半截话暂时停在嗓子眼里,去拿那个教育意义深远且非常有纪念价值的破瓷碗!
眼瞧邹黎乖乖坐在灶边吃饭,荷包蛋也会煮了酱牛肉也知道切了小咸菜也夹出四五样铺在碟子里了,2023相当高傲地鼻孔出气。瞧它说过什么,人类就是矫情!!!
“吃好喝好就去打听迟家冲喜的事,”狮子猫转过蓝色的那边眼睛,“不好好干活,哼,我让你大半夜跑到街上唱歌当众社死!”
“你说那个哑巴被人扣到牢里去了?”
方令仪面前摊着本书但半晌没翻过一页,满室沉闷中乍然听到如此喜讯,他手上的伤仿佛都不怎么痛了。
牢房,那是方令仪只在礼生口中偶尔听到的词。被夸大成一个女男混杂、老鼠横行、小郎君只要被关进去就自动丧失清白失去成亲权再不能在人前抬头的可怕地方,方令仪忍不住为仆俾带来的消息暗自雀跃。
“是,”仆俾逢迎的话还没讲完便被迫打断,“这下公子便可——”
头上的红翎有节奏地随着步伐摆动,没给任何人面子,一列兵卒鱼贯而入:“就是此人?带走!”
换做旁人做出如此举动,方令仪定要大怒再质问对方放肆。小郎君的院子也是可以随便被外女闯入的吗?外面的俾子一个个都见不到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但,方令仪一反常态选择了沉默,这可是将军麾下的红翎军欸。
说来颇为心酸,以前次次都是他主动制造巧合才能和贺兰姝搭上一句半句的腔,而今贺兰姝治下的士兵第一次登门方府,却显然不是为了给他撑腰。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眼看方令仪没有出声的打算,只管站在一旁像个锯嘴葫芦,闻讯而来的后宅众人中少不得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是啊,诸位也先别急,虽然事情出在仪公子的院子,但全家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说不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哪里都有这两个贱人多嘴!
匆匆赶来,正夫先看了看方令仪,确认他油皮都没多破一处,而后冷冰冰瞥了一唱一和的两个侧室,面无表情给他们记下一笔,想着要告诉娘家人,用些查不清来路的办法吞掉这两个贱人名下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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