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
高太傅眼睛转了一圈,贼兮兮看着沈丹青道:“不如让令爱提提意见,毕竟这件事关乎百姓,令爱既然踏足东堂,想必有高见。?兰^兰¨文`学` ?首*发~”
沈丹青看向沈尽欢,许是近日忙于《天宫策》重议一事,不见这小女儿,总觉得拔高了很多,眉目又长开了一点,举止落落大方。
高士霖摆明了要挑事。北燕严禁未通过国考的人议论朝政,一经举报就是大罪。
沈丹青心烦意乱,不知怎么回绝。
沈尽欢闻言一笑,径自转头对沈丹青道:“关乎百姓的事情欢儿可不敢妄议,要是说错了话,高大人把欢儿拉去刑司受罚,可怕人的很。”
高士霖脸色冷了冷,辗转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沈兄要是同意你我二人一同上奏,尔等附议,圣上定会再高看尚书府一眼,高某就不打搅了,告辞。”
上奏附议?
这里面乾坤可大着,规矩是谁上奏,谁就被“下降头”,御史台立马就能写一摞折子送到皇帝跟前参他。
高士霖是梁侯府的废棋,这时候拉着尚书府起劲,目的性太强了,旁人以为他是来示好攀枝,明眼人瞅一眼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尽欢知道这个死胖子的目的,看着他远去的肥硕的身躯眸子寒了寒,心底有了打算。
送沈丹青回书房,沈尽欢点了一支凝神香,又坐在茶台前煮了一壶君山清茶。
待水沸如鱼目,壶边有水泡翻腾而出,沈尽欢熟练地用细勺在壶中间搅动,又把茶尖从中间漩涡倒入,盖上盖子等水彻底沸腾,一气呵成。
“欢儿怎么会烹茶?”沈丹青头突突的疼,看见沈尽欢熟练的样子不觉奇怪。
沈尽欢莞尔一笑:“不知怎么就会了,许是病里安分了很多慢慢接受了些东西。\萝!拉\小_说~ _蕞·鑫¢漳?洁-庚!辛·哙^”话间茶已沸,沈尽欢取了茶布端着壶柄将茶倒在茶筛上,筛了茶叶,屋里弥漫开一股淡香,混着幽淡的凝神香,十分好闻。
沈丹青头这才好了一点,不再要命的痛。
缓缓倒了茶,沈尽欢端到沈丹青面前让其品尝。
沈丹青两指捏起茶杯放在鼻下闻着,脸色好了很多:“是好茶。”
“不只是茶叶的功劳,能将好茶叶烹出滋味来,才是真正的功夫。”
沈丹青喝了半辈子茶,自认烹茶的技艺尚且都不如这个女儿。
沈尽欢在一旁站着不说话,等沈丹青喝完一杯,拿过杯子又倒了一杯。
沈丹青突然冒了一句:“其实高士霖所说不是别的事,正是前几日《天宫策》被毁的事情,王师那个老匹夫死活要找咱们家的茬,又找不到什么证据,等圣上冷落了他才消停,谁知他现在让大臣重新商议《天宫策》。”
“陆生良那个糟老头子也是!多大的人了还闹脾气,非说事王师故意要给他下马威,王师不认,他就把自己关在府里也不过问此事。”沈丹青越说越无奈。
段段听他讲来,原是燕帝要重新修订天宫图纸。
可众人本来就对《天宫策》的种种议案褒贬不一。现在原图被毁,帝陵修建迫在眉睫,委以重任的沈丹青当真事热锅上的蚂蚁。
陆生良这臭脾气,只要一人反对他,就耍横。
不过他做的也不错,梁侯府的确要整他。
他现在不出门不参与此事反而有好处。
原图丢了正好,让朝里那些老匹夫挣个你死我活,让皇帝消了百年之后去阴间一统千军的心思。
到时候用上好的木头拼一拼,随便往城墙下一埋,谁知道是皇帝的坟。
沈尽欢和陆生良师徒同一屋檐数十载,用脚趾头就能想到他此刻用意。¨比-奇¨中*文\蛧^ ,醉¨鑫¢彰′劫`埂^辛,快/
默默听完,沈尽欢来回踱步,良久才开口:“帝陵修建关乎国运延绵,不仅是陛下的事,也是黎民百姓的事。”
话音落,沈丹青抬头定定看着沈尽欢,此言正好卡在了关键点。
可是沈丹青并不赞许和高士霖一起上奏附议,他本意事想让司徒府代为谏言的,宸贵妃怀着身孕,燕帝老来得子十分重视,就算司徒家惹皇帝震怒,看在贵妃这一胎上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同党其他氏族也会帮忙说服。
燕帝想让自己在百年之后依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想修建一座可以媲美北燕皇宫的陵寝。
再怎么说也是明君,不会因为一己私欲浪费国土的,他的意思是只要能造出个五六分气势出来就好。
“陛下绝不会劳民伤财让百姓怨声载道,”沈尽欢继续道:“不管拟册哪里出了问题,征用人力的问题上一定要广纳谏言,奉劝皇上不可动用百万之三兵力,否难以抵御突发情况;
再次,不可动用国库百万之三,否难以控制我朝根基,国库是我朝对外发展的保障,绝不可亏空国库来造一座装死人的陵墓。”
沈丹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这个未及笄的小女儿口中说出。
第28章 微吟罢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沈丹青放下手, 正坐着问道。
沈尽欢盈盈一拜:“东堂有儒生谈论此事听了几句,欢儿觉得有的地方不妥,自己改了改, 朝堂之事女儿不便多言,但是欢儿不忍看阿爹忧心劳神才多了嘴。”
“是我先与你提起的。”沈丹青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说, 该不该应高太傅的谏言。”
沈尽欢没急着说, 拿起茶壶走到沈丹青桌边, 替他添了茶缓缓道:“阿爹比任何人都了解朝堂当今局面, 高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爹也清楚,但是不可因小事坏大局, 不管是谁说, 解皇上心头之急才是重中之重”。
至此,她还咽了一大半话在肚子里。
朝堂风云变幻,前世饱受言辞之苦,沈尽欢早已吃了教训。
见沈丹青心里有了主意, 沈尽欢便带着之彤退下了。
“之彤多嘴问一句,姑娘为何要让老爷同那个高大人联名上奏?”之彤走在沈尽欢边上, 细声问道。
丫鬟在一旁听得浅, 自然是不懂那些九曲回肠的。
沈尽欢转头看了一眼她:“高太傅今日来并未坐轿辇, 衣裳也是洗过又洗的, 太傅这么高的官儿加上他言辞锋利身形体胖, 怎么会如表面的那样清风高洁, 只能说明他在朝中已不得势, 所以定会想尽了法子出头。他好喜功劳, 这番谏言是故意让阿爹说给他听的。”
“姑娘的意思是, 并不是要让老爷上奏,而是故意引高大人去谏言?”之彤身后一阵发麻。
沈尽欢转身走进廊子里,顺势转移了话题。
余光里闯进一抹茶色,细细看了原来是沈倾宁。
这茶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竟然一点不笨重,反而平添了几分姿色。
今日她梳高了发髻,面色也好了很多,没了之前的颓废之气。
走进了些才发现妆容也变化了,俏丽了很多,看手法也老练。
“二姐!”沈尽欢过去喊了,看清了她身边的那丫鬟。
立在沈倾宁身边的秋文立刻福了身子。
这就是沈丹霜给沈倾宁的丫鬟啊。脸长得圆润的很,或许是上官家的伙食太好了的缘故吧,看面相是不错的,倒是个能规劝沈倾宁的角色。
“你怎么从阿爹书房出来了?”沈倾宁端着身子问道,也不看沈尽欢。
“和阿爹闲聊了几句。”沈倾宁身板挺得很直,不像是来溜达的,沈尽欢试探了一句:“二姐......又受罚了?”
沈倾宁有一丝愠怒,又不敢发作,怪道:“你闲着就赶紧走,别在这叨扰我。”
沈尽欢刚要笑,又看见不远处一个背影站着,就走过去问候。
江余性子很好,温和说道:“二姑娘读书不专心,罚她站一炷香反省。”
“既然如此,江先生为何也站在这里?”沈尽欢漫不经心道。
江余面不改色道:“二姑娘不专心,说明江某人说的不好,也要反省。”
沈尽欢看了看背身而立的沈倾宁又看了看江余,不免觉得好笑。
上次去东堂,看见江余在训两位争执的儒生,还有些严师的样子,如今到府里来教沈倾宁,反而觉得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沈倾宁是不能出府去东堂学习的,只能让江余定时定点的两头跑,也是辛苦。
他从江南来,也没带书童侍从,一切事情都是亲自打理整顿,相比起东堂有些身边带着两三个书童的懒散先生,是真勤勉。
沈尽欢瞥到江余冻红的手,忙吩咐之彤道:“去拿个炉子和厚袍子来,别让先生冻坏了。”
之彤抬脚刚要走,就被快步过来的上官歆拦了下来。
只见她笑着对沈尽欢说:“我拿来了。”又含笑看向江余“刚路过时候看见江先生站在这里,天寒地冻的也不拿个御寒的物件,真是粗心。”
话听着是嗔怪没有毛病,沈尽欢暗地里瞄了一眼后面的沈倾宁,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抬头朝上官歆笑道:“歆姐姐果然贴心。”
上官歆将暗红色的袍子和暖炉塞给江余:“不打紧,是我大哥带的备用衣服,我拿来能有用处,总比放在那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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