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病了
常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祈瑱扶进房间的。\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他一将祈瑱送进内室,便飞也似地逃开了,甚至不敢去看祈瑱的脸色。
祈瑱没有心思去在意常顺的态度。他只觉得胸口极为压抑,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自己缓缓走到窗边,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太阳也早已藏了起来,天色格外阴沉。昏暗的光线穿过窗纱透进室内,投下一片片的阴影,将祈瑱的身形整个笼罩住。
阴影之中,祈瑱的脸庞晦暗不明。
他耳朵中一直萦绕着程嘉束的那句话:“他这个父亲于你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着实没有想到,程嘉束竟然是这般看待他,这么教孩子。
按说祈瑱不该在乎的,甚至他是该宽慰的。因他本也没有与程嘉束做长久夫妻的打算。
来日齐王殿下得登大宝之后,定然是会要清算赵程两家的。那时,休了程氏也是顺理成章。且理由都是现成的,恶疾。
好歹夫妻一场,程氏亦算无辜,他不会亏待他们母子,自然会给他们母子余生安身立命的钱财。
而程嘉束自己能立得起来,将来自己将她与孩子遣走,她有本事,便也不会死缠着自己不放,于自己也省事。
祈瑱该觉得释然的。
但他偏偏没有,偏偏还觉得很不舒服。
他纵有不是,他也是彦哥儿的亲生父亲,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教孩子,不敬父亲?教孩子视他这个父亲于无物?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换个人,都是要大发雷霆的。但偏偏祈瑱没有生气的立场。他心知肚明,在当日他同意程嘉束母子避居别院,任由她母子二人孤身在别院生活,便已是失去了指责程嘉束的资格。?s+h_u.x.i?a\n!g_t.x′t¢.-c?o_m~
今时今日,他又有何立场指责程嘉束?
憋屈、不甘,还有些微的心虚与愧疚,交织在祈瑱心头,是他从未有过的滋味。
他与程嘉束并没有什么夫妻情份,亦从不觉着自己的行为有何错处。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两人有夫妻名份的时候,他便养着她。将来将她遣去,也会给她资财傍身。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
然而如今,他已没有了当初那股理直气壮。
可是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还真要把程氏再接回祈家不成?那他这些年的行为又算什么?
罢了,就这样吧。他跟程嘉束已是今日的局面。自己不曾尽过丈夫的职责,她心有怨怼也属正常。自己不过是暂居几日,以后待彦哥儿大些,再给他寻个前程,教他能成家立业,奉养程氏,也就是了。
想到将来的安排,祈瑱勉强平静了些。这才留意到室内昏暗,几乎看不清东西。
祈瑱再一次觉得别院诸事不便,人手不足。内院里只有一个杏姑,还得帮石婶忙厨房的事情。偌大个别院,竟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
他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在桌上寻到火折子,将蜡烛点着。
烛火点燃,室内亮堂了许多,祈瑱心里也稍稍舒坦了些。
他欲回到床上歇息,视线扫过案上的妆匣,却又是一怔。
妆匣的盖子掀开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里面饰物不过廖廖三样。一支镶珍珠的银簪,一支羊脂玉簪,还有一支,是个木簪。
祈瑱一时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何滋味。鬼使神差地,他竟忍不住伸手将妆匣的上层揭开。
这是个黑漆镶镙钿的妆匣,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大约是程嘉束日常用的饰物。′s~o,u¢s,o.u_x*s\w*.?c?o.m!中间一层放着些零碎物件,比如耳铛,珠花,压鬓等等。
下面还有一层。
下面这层里的钗环贵重些。一支是丹凤含珠的钗子,一支是牡丹花钗,做工也算精致,上面还镶着一块红宝,这两支都是赤金钗子。还有一个是个珍珠穿成的步摇。
几个钗环,在寻常平民富户家里,都是可传子孙的好物件了。然而比之熙宁侯夫人的位份而言,却又可称寒酸至极。
祈瑱将妆匣两个夹层都放回去,看着最上面那支木簪,忍不住拿了起来。
虽然这支木簪造型古朴,做工精细,但仍然掩盖不了它仅仅是木簪的事实。
祈瑱再不理会妇人之事,但他也曾与李珠芳恩爱亲密过。他知道李珠芳的妆匣是什么样子的。
李珠芳每日梳妆,侍女们便会捧出三个妆匣供她挑选。不是因为李珠芳只有这三只妆匣,反而是因她饰物极多,婢女们已是预先挑选过她喜欢的,又恰合时令的饰物,装在这三个盒子里,以便她自己选择。
妆匣一打开,流光溢彩,璀璨光华。美人珠光相交辉映。
祈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往事。
昏黄的烛火跳跃,他幽深的面庞在烛光下阴影重重。
程嘉束回来,便是看到祈瑱躺在炕上养伤,不发一言。只不过他平日里话也不多,程嘉束也不去理会他。
待到晚间,程嘉束刚要洗漱,彦哥儿便红通着脸跑过来,说自己头疼难受,连嗓间都暗哑许多。
程嘉束一摸他额头,已是滚烫,吓得赶紧抱彦哥儿回他自己房间,盖好被子。杏姑与石婶听说了彦哥儿不舒服,一下子都赶了过来。
程嘉束便安排杏姑去茶水间烧一壶开水一壶姜汤,自己跟石婶去给彦哥儿把炕烧起来。
程嘉束最怕祈彦生病。这可是个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的年代。更何况别院地处偏僻,求医问药的都很是不便。偏巧今天廖先生就不在。
程嘉束问彦哥儿今天都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上午练字背书,下午骑马,就是骑马的时候因出汗热着了,便把外衣脱了。
说到后面,彦哥儿更加难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石婶恨恨道:“这帮粗汉子,出了汗不敢脱衣服都不知道吗?一点都不会照看孩子!”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程嘉束知道是因吹了风感冒才发烧的,心稍稍放下了。知道了生病的原因,便可以对症治疗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瞎折腾强。
炕道一早就通过了,就预备着天一冷随时都能烧起来。把炕烧好,程嘉束又拿了一床被子给彦哥儿加上。看着孩子那病恹恹的样子,她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真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一转头便看到祈瑱不知何时也过来了,老大一个人,碍
手碍脚地杵在门口。
程嘉束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应付他,客气道:“彦哥儿发烧了,我今天就在这里看着他,今晚就歇在彦哥儿屋里了。侯爷先去休息吧。”
说话间杏姑已是提着烧好的水进来。程嘉束拿了杯子,兑了温水,又叫杏姑:“你去茶水间下面的柜子里拿根吸管过来。”
所谓吸管,其实就是芦管。程嘉束夏天的时候,带着彦哥儿采了些芦苇,做成吸管,又洗干净煮好备用。
程嘉束把吸管放水杯里,端着杯子叫彦哥儿喝水,这样彦哥儿不必起身,偏过头就着吸管就能吸水喝。
祈瑱在一边看着这情形,忍不住挑眉看了眼程嘉束。
前些天他受那般重的伤,行动可比祈彦不方便多了。他喝水时,都是程嘉束或常顺扶他半坐着喝的,可没有用过芦管这般方便地喝水。
程嘉束一心照顾彦哥儿,哪里留意到祈瑱的神色。再者,她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一根芦管都不舍得拿出来给人用,纯粹就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好在祈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夫妻二人间也没有什么情份,自然不能指望程氏能像照顾彦哥儿般照顾他。瞥了眼程嘉束也就罢了,又去看彦哥儿。
彦哥儿也确实是个乖孩子,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便乖乖听大人安排。让睡觉就睡觉,让喝水就喝水。虽然脸都烧红了,他瞧着都觉得他难受,孩子却不哭不闹,只是闭着眼休息。实在叫人心疼。
他回想晟哥儿生病是什么情形,却实在记不清了。晟哥儿生病,自有他姨娘照顾,身边还有一大堆奶娘婆子,自然用不着他照料。
只依稀记得每次孩子生病,府里闹挺大阵仗,一家子人都围着孩子转。好像晟哥儿也很难受,哭闹不休,整夜不眠,闹得人仰马翻。
也或许是晟哥儿年纪还小的缘故吧?
接连喂彦哥儿喝了两杯水,程嘉束开始赶人:“石婶,你先回去吧。彦哥儿这里我看着就行。杏姑,你再烧两壶水,烧好之后也去睡罢。”
石婶还待要说话,程嘉束坚持道:“人多了也没有用。我一个人看着便好。有事儿我再叫你们。”
彦哥儿一生病,便特别粘她,根本不要旁人照顾。而自己孩子生病,程嘉束也不放心别人照看,宁可自己辛苦,亲自照料。
人多了也就干看着,还不如回去,她自己还清净。
待石婶与杏姑各自回去,祈瑱却还在屋里杵着。
程嘉束道:“侯爷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便好。”
祈瑱却走到炕边坐下,道:“现在还早,我过会再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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