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3000米左右,日本兵从四面八方田野里汇拢来,集合,排队,从公路上开往池城,为什么要这么罗唆,下午又干什么?那是指挥官们的事,士兵只有一个自由,不受限制地呼吸空气。·9¢5~k¢a\n′s^h-u^.\c!o`m′
日军独立混成旅团与步兵旅团不一样,编制也不尽相同,一般无联队一级建制,直辖若干大队,旅直属队也小,平均每旅团5000到6000人不等,山内旅团组建不到百日,直属五个步兵大队,驻浦口一带,到池城来是“出差”,现在第1大队和旅属骑兵中队在铁路上监运由他们抢去的粮食,另四个步兵大队和骑兵小队,外加配属的六辆超轻型坦克,共4600余人,全在这里。他们排成四路纵队,唱着军歌,耀武扬威地开进,好像在受阅,谁阅他们呢?只有被他们惨杀的中国平民尸体,零乱地散布在田野里,可怕地腐烂着。
从东边开来一辆吉普车,司机旁首位上坐一位陆军少将,长相无甚特别处,无非是稍矮些,略胖些,独溜胡子和尚头,肤色微黑些,这正是天保与郭渭川讲过的山内勇夫旅团长。这家伙杀人如麻,却又爱看闲书,爱发伪善议论。,精¢武.暁?税-蛧′ !首.发\他是到铁路上同小原的华人老婆薛倩如结算粮帐的,虽然发了一笔财,和小原谈得不愉快,现在还不高兴哩。小原对他说,下午四点整,300辆卡车准时到达池城,把他的队伍接回,还回浦口去驻防,他要求打仗,小原不允许:
“阁下,你也明白,这次抢粮是应急,派遣军总部只许你的队伍活动五天。因为池城通公路,运输方便,距铁路仅25公里,你的任务提前完成,下午可以返回。”
山内不耐烦:“本人是正当军人,只希望痛痛快快打一仗,不愿坐办公室听电话铃。”
小原通报说:“昨天桂军蒙团与共军发生了激烈地武力冲突,双方损伤都大,共军必将采取报复行动,中国的另一个内乱角斗场已经拉开帷幕,此为吾人所需求者。”
山内的独溜胡子翘起来:“我是为圣战而来支那,没兴趣管支那人派战,我只要消灭他们。”
“阁下此行,逐杀支那人已经数千,收获不小,该止步了。¢餿?飕¨暁`说·蛧- -首′发?”
“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些都不是军队,我还没过隐呢!”
小原也不耐烦了:“皇军在准备攻取长沙,后方机动兵力几乎是零,我绝不许你另开战场!”
山内还要声辩,薛倩如塞一张支票过去,跟着就是提前开饭,美酒佳肴,闹得他晕忽忽的坐上车来赶队伍。本来他对小原一向恭顺,自从当上了将军,就常和小原抬扛,尽管大的行动他还得服从小原。
旅团的先头部队距池城还有800米,山内赶到。一位年不到30,长相不难看,也没胡子的中佐,发号令要部队原地停止,中佐名叫多田永吉,是旅团参谋长,他报告说:
“小原将军用无线电传示,令吾旅团勿用再进池城,立刻掉头向东,边走边等他派车队来接。他已获得情报,蒙团自己向我迎来,他要我旅团避免此战。”
“岂有此理!”山内晃晃肉脑袋,“兵不厌敌,虎不厌肉,袁掌柜怎么连这一层也糊涂了?”
“阁下,”多田又报告道:“本旅团谍探侦知,蒙团昨日下午已进至池城西北七公里一带,隐蔽宿营,前梯队约两千人,实际参战者可能达1700人,蒙杰上校带队,装备完善,弹药充足。刻下彼已提前发饷,酒足饭饱,这是支那军队临战之常兆。”
“好极了!”山内松开独溜胡子笑了。
“这股支那军,心理反常,吾人当戒之乎?”
“支(那)军就是支军,心理反常是向民人骗钱的。”
多田又问:“阁下决心一战,需否转入临战队势?”
山内烦躁地一伸短脖子:“跟支那人打仗,何苦自找麻烦?吾世界最强之帝国皇军,与弱者战,需示以大仁大度,裨使彼败而后服。坦克统统伪装起来,当心吓得支那军远逃。只用第二大队接火,余者观战,派出骑兵小队诱敌。就这些,执行吧。”
多田虽然不乐意这样干,还是执行将军命令了。他发完号令,请将军乘车进镇,山内的怪毛病又来了,他在战时最讨厌坐车行令,认为那样会损害军人武勇气慨,他还习惯于老式指挥方法,乘马舞刀,呼号督阵,再伴以金鼓之声,军号长鸣,那才够威风。
于是将军下车上马,拖一小撮随从进入镇内。
街里没有活人走动,只有一些露尸在腐烂,发臭。山内将军由于临战兴奋,脑袋不晕了,对着那些腐尸又大发感慨:“可怜的中国人,亲友与领里暴亡,都不知道收敛,多么不幸!要把他们提高到大日本今日之文明,吾人还要费大力气啦!”其实这些尸体全是他制造的。
他爱这么唠叨,照例无人附和,随着多田穿过一条小街,北行百余米,登上一座独立小高地。这小高地高不过20米,原先有庙,树也多,四天前就是山内旅团有炮火把庙宇夷平,树木拔光,10余名和尚尸骨无存,现时只是个光秃秃的小山包。上了小山,一行下马,不待将军吩咐,副官就叫挂旗。旗,一米见方的一面彩霞太阳旗,在这小秃山上随风摆动着。这面旗,是他升了将军之后精心制作的,其实无甚意义,而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门面,他的世袭候爷标志,甚而至于就是他武勇、常胜的象征。他自命不凡的山内将军,立于旗下,举起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