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果然大怒:“好你个樊哙,三番五次前来打扰!你不就会杀狗吗?有什么了不起!来人呐!”
樊哙一点也不动怒,依然平静地说:“禀报沛公,张良前来辞行,见还是不见?”
“你说什么?”刘邦听得倒明不白。′j_c·w~x.c,.!c+o-m.
“张良前来辞行,见还是不见?”
“张良辞、辞什么行?!”刘邦酒醒了一半。
“子房说,他要回韩国去了,特地来向沛公辞行。如果沛公不愿见,就让我代为告别。”这次樊哙即兴发挥得很好,别看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还真说得恰到好处。
“真是岂有此理,谁叫他现在就回去?你请他立刻来见我!”
樊哙暗自好笑,连忙转身出来扶张良进去见沛公。
张良进来,见沛公正坐了起来,两个宫女正在替他穿鞋。刘邦推开她俩站了起来对张良说:
“子房,谁叫你现在就走?”
“沛公,当初韩王让我随沛公入关,如今沛公已受降秦王,进入秦宫。\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大功告成,只等继位登基,我已无事可做,应该回到韩国去了。”
刘邦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说:“秦王虽降,如今各路诸侯正待入关,我只有十万军队,而项羽却有四十万大军,正向关中杀来,鹿死谁手,尚难以料定,子房怎弃我而去呢?”
刘邦吩咐樊哙扶张良坐定,又命他派人去清宫中御医来为张良看病。张良喘息了一阵之后对刘邦说:
“沛公令将士就在宫中驻扎,就好比将一块泥土投入水中,片刻功夫便成了稀泥,再也拿不起来。沛公还不知道,这些将士如今只顾各自在宫中抢夺财宝,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刻,只需有一千精兵,就可以将这只队伍杀得片甲不留。难道沛公希望见这个结局吗?”
刘邦的酒完全醒了,脸上沁出了冷汗。
张良喘息了片刻,继续说道:“樊将军的劝告是中肯的。古人有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沛公应当采纳他的建议。!薪+顽*夲′神′戦~ !追,醉*新′蟑.洁^秦王灭亡还不到一日,如此强大的一个王朝是谁人把它摧毁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它自己!”
“是它自己,难道非我等之力?”
“如果秦王不构筑这百里阿房宫,不穷奢极侈,我们能战胜它吗?……”
张良急促地咳嗽起来,正好樊哙端了汤药进来,让张良服下。他看刘邦的表情,知道他们的谈话已经有了效果,便开玩笑地说:
“我为子房先生找来疗疾的良药,也请了子房先生为沛公开一剂醒酒良方。”
张良一笑说:“我倒有一方,不知沛公肯采纳否?”
“子房请讲!”
“还——军——霸——上!”
“好!樊哙传令,立即还军霸上!”
“遵令!”
“且慢!”张良补充说:“请樊将军派一支队伍,立刻将秦宫的珍宝、财物、府库全部封存,并派重兵把守。”
“好,出发!你去找一辆车来,子房不能骑马。”
落日的余辉照在阿房宫高大的殿宇楼阁上,虽然仍是金碧辉煌,但王气已经黯然。沉沉暮霭升起在殿宇间,到处是黑沉沉的一片,没有往日灿灿的灯火和悠扬的弦歌……
苍茫的暮色中,咸阳的百姓惊奇地发现白天在沛公率领下接受秦王投降后进入阿房宫的这只队伍,此时又浩浩荡荡地向霸上撤还……
他们还发现,这只队伍怎么来的,如今又怎么去了。没有看见他们从阿房宫抄没的大箱大箱的财宝器物,也没有看见他们押走大群大群的嫔妃宫女。
这是历史上少有的奇迹,能做到这一点相当不易。
他们又抬起头来向阿房宫望去,那边的天际依然那么平静,在晚霞即将熄灭的空间,看不见燃烧的火光,看不见一丝狼烟。
沛公的队伍为什么要撤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边夹道围观的百姓愈来愈多,开始那种震恐畏惧已全然荡尽,人人已由缄默不语变为笑叹自如。
只见樊哙骑着马走来,吆喝着走得慢的士兵赶上队伍。街道旁边,一位胡须皓然的老叟大胆上前拱手相问:
“敢问将军,沛公为什么进了秦宫又退了出来?”
樊哙大声爽朗地笑道:“沛公不愿做第二个秦王,所以退出!”
“真是仁义之师啊!”老叟高兴地点头说。
街道两旁燃起了一两只火把,为撤退到霸上去的沛公大军照路。火把越燃越多,逐渐燃成了两条火的长龙,照得大道明如白昼,伸向远方……
一天,刘邦在霸上举行盛宴,请关中各县的父老豪杰前来作客。刘邦带领着张良、萧何、曹参、樊啥、周勃等恭恭敬敬地在营门口迎接客人。
各县的父老豪杰来到营中,神情紧张地入席坐定,不时地环顾四周,总觉得大营中暗藏杀机。席间没有一人出声,一派肃静。
刘邦见宾客到齐,全都已经入座,便下令斟酒。等到每位客人面前的酒都已斟满,刘邦端起酒来。豪爽地说:
“请关中各县的父老乡亲,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