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方向, “二叔, 咱们往这边走。`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李辞盈懂他意思, 当即叠手浅躬作揖, 侧身避开了裴启真的追瞩。
绣裙在青石砖上轻旋半圈,一掀眼皮,前边正立着几位著有广袖礼衣的女郎, 为首一人略为年长,瞧着是三十一、二的模样, 碧罗纱衣,云雀为簪,髻上饰以金铜杂花,当正是嘉昌县主。
其身侧那位女郎或不过十五、六岁,面如皎月,身姿若柳,长乐公主今日做飞天髻,发间一只凤鸟簪口衔珠结,华美耀目。
吉时将至,以李辞盈之猜测,县主当以世子之礼为先,安排奴仆领她老实呆在角落里,待礼毕后方召相谈。
意料之外,此刻县主却与长乐公主耳语两句,捉裙往她这边走来,其势之疾显而易见,李辞盈微微眯了眯眼睛。
今日所有宾客之金帖皆经县主之手,李辞盈孤身赴会,身份也不难猜测。
可不知为何,县主越离得近,脸色却越是沉得厉害,行至眼前了,便直言问她一句,“你是哪家的娘子?”
一进了这永宁侯府,可算是没有一件事儿不让李辞盈觉着疑惑,怎么的,傅弦之任性令县主这般恼怒,就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李辞盈躬身又行一礼,答道,“回县主娘娘,妾是落英巷子李家之三娘,此番受清源公主殿下之邀,特来观礼。-p′f·w^x¨w`._n?e/t\”
言毕了,摸出袖中金帖递去,县主也适时收拾好了面上神色,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露了个笑容,“原是李家娘子,世子早提起说陇西之行是多亏得李娘子助力方得平安,公主听得了,凤心很是安顺,冒昧请了你来,礼后还与咱们几个讲一讲西境之见闻,可万勿推辞啊。”
言语上客气不少,一双眼睛却粘在她身上移不开,前世相见之时并未如此,莫非真是她今日妆容过了?
还是说——片玉受了某人的指使,为达某种目的,有意乔饰了她的样貌,才令此刻人人瞧着她都觉着怪异?
李辞盈不自觉顿步回望,正正是与影壁旁边的萧应问对上了视线。-q+s\b!r,e¢a¨d,.¢c/o+m·
“……”萧应问似没料到她会回头,侧过一下脑袋挑了挑眉。
与他对谈之人一下止了话语,也顺他的目光往这边望过来。
天杀的,一定是他!虽萧应问几番告知说片玉只听命于她,可他生性狡诈,李辞盈怎能就这样不小心,信了他去?
这下霎时怒目圆瞪,可此刻哪容她一问究竟,就连多看他一眼也怕引人怀疑,只得咬牙垂了眸子回来,冲县主客气笑笑。
“妾没有读过什么书,素来又是个笨嘴拙舌的,能讲些新鲜事儿给县主娘娘解闷逗乐,可不知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虽是边城女子,举止间倒不算得轻狂,县主心中稍霁,便招手准了李辞盈随在身侧,略略几句,便瞥了她的发髻一眼,问道,“李娘子瞧着年幼,怕今岁也不过十五六罢?数月孤身远赴,可有与家中寄去平安信?”
李辞盈从善如流,“回县主娘娘的话,妾是甲子年三月初三生,今岁正正是十六,此来长安多亏世子照拂,也已与姑母寄去两封信件了。”
甲子年三月……那便是对不上了,县主莫名松一口气,又随口问,“姑母?娘子的父母……”
李辞盈道,“家中父母早逝,是姑母养我长大。”
问这几句已算得恩德,哪能让她一直随在身边,县主一顿脚步,便喊了仆从过来,又对李辞盈笑道,“世子之礼不敢慢待,还得我处处看顾着才放心,李娘子莫拘谨,等礼毕了,再随仆从往竹弦水阁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竹弦水阁,莫不就是那日湖心之中那座闲云八椽亭?李辞盈一笑,很自觉揖手告退。
午正已至,李辞盈随众宾客往侯府中堂去了,如她所料,县主安排的地儿处在回廊风口,有众宾客挡主扉门,她可连萧世子一根毫毛都瞧不到。
倒是裴启真往来时,众人夹道相让,她得以与裴听寒打了个照面。
裴听寒少年英豪,寻常一件绯色圆领襕衫罢了,裹在矜傲挺拔的身姿,令其于长安众贵之锦绣团簇间亦属鹤立鸡群。
自人海掠影,没有人不在看他。
对视一眼,当是有些细碎的笑意盈落眸中,裴听寒见不到别的人,只看得她两眼晶亮地在瞧他,可忍不了骄满,勾唇低低哼了声,移开了得意的目光。
李辞盈也笑,可惜在感知到裴启真望过来时,真吓得浑身一颤,忙又板起脸色——天爷,萧应问究竟打了什么主意,莫非他认为令裴启真厌恶了她来,便能阻了裴听寒的心思?
左思右想,或是明日空了再问问他?否则这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可如何能安稳度日?
礼仪之事贵乎端正,世子三加冠得耗费了不少辰光,李辞盈于廊下立了好一会儿,只听赞者高唱,神思也不知飘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