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字鲜红欲滴,如同刚刚泼洒上去的鲜血,又如利刃般锋利!
那冰冷的杀意是如此真实,如此迫近,让他毫不怀疑,只要郑元明走出这个门,针对他的、更狠毒致命的杀局,立刻就会接踵而至。?1\3?x!s!.~n¨e`t·
他之前的猜测被彻底证实。
前身的死,毫无疑问就是郑元明的手笔。
“可这个提示有什么意义?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了事情,用得着你提示吗?”
“你倒是给点有用的信息啊,他要在哪里杀我?什么时候杀?用什么方法杀?”
陆砚心中吐槽。
然而,他的金手指并不是系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这方世界,对于此刻毫无根基、虚弱不堪的他来说,就是一张等待吞噬他的血盆大口。
他想离开云家,岳父身上隐藏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他隐藏自己是何原因?有何目的?
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再次给他带来生命危险?
不!
已经给他带来了生命危险,郑元明不就是?
现在离开云家,无异于自己主动将脖子往郑元明的屠刀上送,找死!
云家或许是水深,但至少…至少目前看来,是他最安全的栖身之地。
也就是说。
他现在已经上了云家这条船,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x·i?a,o·s+h/u,o.n_i!u\.`c~o.m\
或许…他的“洞察之眼”,在云家这个“深水潭”里,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陆砚脑子里念头飞转。
他看着郑元明即将跨出院门的背影,那血红的【杀】字逐渐消失不见,像是预示着他的生命在倒计时。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脸上所有的讥诮和冰冷都消失了,只剩下虚弱和疲惫。
他对着郑元明消失的方向,用尽力气,用一种近乎卑微、讨好、又带着劫后余生般庆幸的语气,嘶哑地喊道:
“多…多谢郑公子…体恤…小人…小人定当…好好养着…恭候…恭候公子下次…大驾光临…”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一个被吓破了胆、摇尾乞怜的窝囊废。
跨出院门的郑元明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其不屑和残忍的弧度。
废物就是废物,刚才那点硬气果然是虚张声势。
只可惜,现在想求饶?晚了!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仲卿看着郑元明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虚弱不堪”、“感恩戴德”的陆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是松了一口气?是更深的疑虑?还是别的什么?无人知晓。
云知微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软软地坐到了凳子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看向陆砚的眼神,却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困惑和探究。,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陆砚再次闭上眼,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别人穿越,直接一步登天,走上人生巅峰。
他却是连最简单的躺平吃点软饭都做不到。
现实很残酷,这在哪里都一样,尤其在古代社会更残酷。
多少人梦想着穿越,可他陆砚现在宁愿回去做一个996牛马,而不是在要他命的敌人面前屈辱的示弱。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BOSS直接锁头挂,表面上的“队友”是影帝附体,金手指还是个谜语人……
他只想在心里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云仲卿站在门口,望着郑元明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佝偻着背,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身洗得发白的县衙皂吏服套在他身上,空落落的,更显出几分底层小吏的卑微与无奈。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那刻意堆砌的谄媚惶恐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凝重。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陆砚身上,停顿了几秒,又移到脸色依旧苍白的云知微身上。
“都…都过去了,人没事就好。”
云仲卿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他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像是要搓掉什么脏东西,对着云知微摆摆手。
“微微,回屋歇着去,吓坏了吧?脸色这么难看。这里有爹看着。”
云知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陆砚和父亲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又担忧地看了陆砚一眼,才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陆砚的房间。
那素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像一缕飘散的烟。
云仲卿拖过一张矮凳,在离陆砚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个磨得油亮的旧锡酒壶,拔开塞子,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气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他长长地哈出一口酒气,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目光落在陆砚脸上,带着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贤婿,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闷不?那郑公子…唉,咱小门小户,惹不起啊…”
他摇着头,语气是那种底层胥吏特有的、对权势的畏惧和认命,但陆砚能感觉到,他那浑浊眼底深处,藏着别的东西。
陆砚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有气无力地哼哼:“还…还行…就是浑身没劲儿…骨头缝里都疼…”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觉得他虚弱得快死了,越窝囊越好。
苟命第一要义:降低存在感,尤其是降低在郑元明那类人眼中的威胁值。
只是可惜,他已经娶了云知微,只要活着,就是郑元明除掉他的理由。
他必须要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才行。
“嗯,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这水里泡过,寒气入体,得慢慢将养。”
云仲卿点点头,又灌了一口酒,目光在陆砚身上巡视着,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风险。
“家里…没啥好东西,回头让你娘给你弄点温补的。”
他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个物件——那是一个约莫半尺长的深褐色旧竹笔管,表面油亮光滑,显然被人摩挲了无数遍。
笔管的一端有着明显的磨损的痕迹。
陆砚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但他并没有在意,一个衙门里的书吏,随身带着一支笔,很正常,也很合理。
“多谢爹关心。”
他继续闭上眼睛,只用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一方面,他的身体现在确实很虚弱。
另一方面,出于苟命的需要,他也必须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伴随着一个带着火气、语速极快、穿透力极强的女声:
“云仲卿!你个老酒鬼!都什么时候了还灌你那猫尿!”
“微微吓得脸都白了!还有那挨千刀的郑家小子,欺人太甚!真当老娘是泥捏的不成!”
门帘“哗啦”一声被用力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