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林梢染成血红色,苏岐攥着谢知秋的衣袖加快脚步。_墈`书.屋- ^首!发*
那声铃铛响在她耳中愈发清晰,像一根细针扎着太阳穴——是蚀心蛊特有的共鸣,与她掌心的虫形印记同频震颤。
"知秋,把你的灵脉之力渡给我。"她声音发沉,指尖掐住他手腕的脉门。
谢知秋没多问,立刻引动体内微弱却清润的灵脉,顺着相触的皮肤渗进她血脉。
苏岐闭了闭眼,虫形印记骤然发烫,远处的铃铛声在识海中具象成一条暗红丝线,正从左侧三十步外的灌木丛里蜿蜒而来。
"蹲下!"她突然拽着谢知秋扑进路边水沟。
几乎是同一瞬间,三道黑影破风而至,带起腐臭的腥气。
苏岐抬头,正撞进一双灰白浑浊的眼睛——那是个身着医盟玄色道袍的修士,脖颈处爬满青紫色的蛊虫纹路,指甲长得像弯曲的黑刃,正恶狠狠地朝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抓下。
"是...医盟外门弟子陈三!"谢知秋倒抽冷气。
他认得这张脸,半月前还在医坊前院帮着晒过药材。
陈三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身后又窜出七八个同样模样的修士,道袍上的青囊纹被撕得破破烂烂。
苏岐注意到他们腰间都挂着极小的青铜铃铛——和方才那声铃响同模同样。
"蚀心蛊的寄生体。"她咬着牙从袖中抽出银针,"他们被蛊毒侵蚀了神智。"指尖在陈三的"风池穴"虚点,虫形印记突然泛起红光,那些蛊虫纹路竟肉眼可见地蜷缩起来。
陈三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清明。
"苏...苏姑娘..."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救救我...是张长老...他说用蛊毒能治我娘的寒症...可这东西越吃越多,我控制不住..."
"归元九针,启。\n\i,y/u_e?d`u`.?c′o¨m`"苏岐的银针如流星般刺向陈三的"百会神阙太冲"三穴。
金色的药气从针尾涌出,顺着经络冲刷蛊毒。
陈三浑身剧震,吐出一口黑血,瘫坐在地时,脖颈的蛊纹已淡了大半。
"张长老?"谢知秋握紧腰间的短刀,"是内门那位总说'医道当守清规'的张怀仁?"
"不止他。"陈三颤抖着指向远处,"他们在医坊后园设了祭坛,用活人血养蛊...说要借蚀心蛊的力量重振医盟...苏姑娘,你快回去,他们等你回来..."
话音未落,陈三突然惨叫起来。
他心口的蛊纹重新翻涌,一枚拇指大的赤虫破肉而出,"啪"地坠地后迅速爬向灌木丛。
苏岐刚要追,谢知秋突然将她拽到身后——二十步外的树顶,张怀仁正站在枝桠间,道袍一尘不染,手中的青铜铃铛还在轻晃。
"苏小友果然了得。"他抚着长须轻笑,"连被蚀心蛊啃了七魄的修士都能救回来。
不过..."他指尖一弹,陈三心口的赤虫突然炸裂成黑雾,"你救得一个,救得了满门吗?"
苏岐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看清那些黑影的道袍——不是外门弟子,是医盟最精锐的护山队。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活气,完全成了蛊虫的提线木偶。
"走!"她拽着谢知秋往医坊方向狂奔。¢看-书+君? ?已*发-布^罪!新\章,劫,
风灌进耳朵,她能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医坊的青瓦顶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苏岐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但迎接他们的不是熟悉的药香,而是满院的嘈杂。
前院的梧桐树下围了一圈人,为首的是医盟大长老周正明,正举着块青铜令牌高喝:"苏岐私通幽壤,擅放蚀心尊者,此等叛徒,当逐出医盟!"
"周长老,苏姑娘在遗迹里拼了命封印邪祟,你凭什么..."外门弟子小桃刚开口,就被人狠狠推了个踉跄。
"凭她掌心跳动的虫形印记!"人群中有人喊。
苏岐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印记竟透过衣袖显了出来,暗红如血。
周正明的目光扫过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各位,这是幽壤的标记!
她与邪祟共鸣,连护山队都遭了她的毒手——方才张长老传来消息,护山队全被诡物操控,正在往医坊赶!"
"放屁!"谢知秋冲上前要理论,却被两个内门弟子拦住。
苏岐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人群——支持她的多是外门弟子和她亲手带出来的药童,而内门长老们大多垂着眼,仿佛早有默契。
"周长老说我私通幽壤。"她声音沉稳,"那不如请张长老出来对质?
毕竟他才是用蚀心蛊操控护山队的主谋。"
人群哗然。周正明的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喷人,让张长老自己说。"苏岐的指尖按在腰间药囊上,"或者...让他体内的蚀心蛊说?"
话音刚落,张怀仁的身影从人群后走出。
他的道袍依旧整洁,只是额角渗着冷汗:"苏姑娘,你莫要..."
"蚀心共鸣,开。"苏岐掌心的印记突然暴起红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张怀仁的身体剧烈颤抖,喉间发出虫鸣般的尖叫。
他掀开衣襟,心口处的皮肤正在溃烂,无数赤虫正从血肉里钻出来,在他胸前爬成一个狰狞的蛊阵。
"是你!"小桃尖叫,"你上个月说要帮我治弟弟的咳疾,原来在他药里下了蛊!"
"我也是被逼的!"张怀仁突然跪在地上,"血煞门的人说,只要我帮他们引出蚀心尊者,就给我解了母蛊...周正明早就知道!
他收了血煞门的好处,要借你的手打开幽壤之门!"
周正明的脸瞬间煞白。
他转身要跑,却被谢知秋截住。
少年的短刀抵在他颈间,虽然手在发抖,眼神却如利剑:"苏姑娘说得对,你才是叛徒。"
"拿下他们!"苏岐大喝。
几个内门弟子犹豫片刻,终于上前制住周正明和张怀仁。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外门弟子们自发站到苏岐身侧,将她护在中间。
"苏姑娘,我们信你!"
"青囊宗的医道不该拘泥于守旧,该像你说的,渡人渡己!"
但并非所有人都站过来。
三长老带着十余个内门弟子退到院门口,目光冰冷:"你与幽壤共生,已失医道根本。
我们另立'正道医盟',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苏岐望着他们的背影,没有阻拦。
她知道,有些执念,比蚀心蛊更难根除。
深夜,药庐里飘着浓郁的艾草香。
谢知秋趴在木床上,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潜入张怀仁的密室时被发现,挨了那老东西一掌。
苏岐握着银针的手微微发抖,药气裹着灵脉之力缓缓渗入他的伤口。
"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谢知秋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能帮你查到证据,值了。"
苏岐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想起三年前在山神庙里,这个总被她抢烤红薯的小书生,也是这样,把最后半块饼塞给她,自己啃树皮。
"明日我要带着愿意留下的人重建青囊新脉。"她将最后一针扎入"命门穴","可能会很难。"
"不难。"谢知秋抓住她的手,"你治好了陈三,治好了那么多被蛊毒侵蚀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再说..."他笑了笑,"无论前方多难,我始终信你。"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苏岐望着药庐外的星空,眼中的炽热几乎要烧穿夜色:"既然他们不愿相信医道与幽壤能共存,那我就亲手证明给他们看。"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苏岐打开窗,一片染血的信笺飘落手中。
展开,上面是劲瘦的字迹:"三日后,医道大会,以命证道——正道医盟。"
谢知秋凑过来看,握紧了她的手:"他们要挑战你。"
苏岐将信笺折好收进袖中,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医道,从来不是守出来的。"
夜风卷起药香,飘向远方。
那里,正有一场足以震动天下医道的赌局,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