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岐已蹲在井边。-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
小六抱着裹着粗布的《灵脉辨》站在她身后,露水打湿了少年麻鞋的鞋尖。
他盯着井沿那道被红虫啃出的豁口——昨晚那邪物挣扎时,连青石板都咬出了牙印。"阿姐。"他突然出声,声音像浸了晨露的细竹,"要我扶你么?"
苏岐回头,见少年攥着布包的指节发白。
她伸手揉了揉他发顶:"井沿滑,你离两步站。"指尖触到他后颈未干的冷汗——这孩子昨晚守了半宿,替她盯着庭院每个角落。
老井的青苔被她用竹片刮干净了,露出下面刻着的十二道浅痕。
《灵脉辨》第一篇里说,这是青囊宗医修用来定位灵脉穴位的"井络"。
她翻开书,泛黄纸页上的朱砂批注还带着墨香:"地脉如人身,井为涌泉穴,针入三分,引药气冲关。"
玄星针在掌心发烫。
苏岐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第一道井络上。
石纹硌得她指腹生疼,像在触摸某种沉睡的脉搏。"小六,递灯。"
豆油灯芯在风里打颤,暖黄光晕漫过井沿。
当针尖触到石面的刹那,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有什么东西顺着针柄爬上来,凉丝丝的,像是被泡在冰泉里的活物突然醒了。
"嗡——"
井里传来空瓮般的回响。
苏岐的手腕震得发麻,玄星针突然自己动了,沿着井络划出银亮的弧光。
她想起奶娘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青囊宗的针,认血脉。"此刻终于信了——针尾的金纹正沿着她的手背往上爬,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阿姐!"小六的惊呼混着水花声。
苏岐抬头,看见井水翻涌成漩涡。
水面倒映着她的脸,却比平时亮了三倍——不是月光,是从井底漫上来的光,青幽幽的,像碾碎了的琉璃。
她突然想起祖宅废墟里那面残镜,镜背刻的也是这种幽光纹路。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比以往都清晰:"【检测到灵脉共鸣强度达标,开启「医圣系统·第一层空间」】"
眼前的井台突然虚化了。
苏岐踉跄一步,抓住井沿,却摸到一片虚无——她站在一片星海里,无数光点聚成卷轴、药瓶、针囊,最中央悬浮着个檀木匣,匣盖半开,露出半卷泛黄的笔记。看书君 已发布最歆蟑結
"这是...系统空间?"她喉咙发紧。
之前系统只给过技能和药种,从没有过这样的景象。
指尖颤巍巍碰向最近的卷轴,光点立刻凝成一行小字:"青囊宗第三十七代弟子《百毒解》残卷,需悬壶境解锁。"
但那檀木匣在召唤她。
苏岐几乎是扑过去的,指甲刮过匣身的暗纹——和她贴身带着的玉简一模一样。
匣盖"咔"地全开,笔记封皮上的字让她呼吸一滞:"青囊宗初代宗主·苏长卿《灵脉辨·补遗篇》"
"阿姐?"小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井里的光...暗了?"
苏岐没应声。
她颤抖着翻开笔记,第一页就落了泪——这是她阿爹的字迹!
小时候他总握着她的手写药方,说:"岐儿要记住,医道不是悬壶济世,是给天地把脉。"笔记里夹着片干枯的七叶莲,正是青囊宗的族徽。
"通脉引...需用百年人参主药,配灵泉水、赤焰草、地衣霜..."她指尖快速划过书页,"以玄星针引灵脉药气为引,可重塑地脉生机..."
"阿姐!"小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苏岐这才发现自己跪在井边,玄星针不知何时扎进了掌心,血珠顺着针柄滴进井里。
井水已经恢复平静,只水面飘着片新鲜的七叶莲——和笔记里夹的那片,纹路分毫不差。
"该回去了。"她扯下衣襟裹住手掌,把《灵脉辨》塞进小六怀里。
少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把布包往怀里又拢了拢。
药庐的烟囱已经冒起炊烟。
赵虎的砍柴刀插在院角,旁边堆着新鲜的柏木——他砍了半后山的驱邪木,衣背浸着汗碱,正蹲在灶前添柴。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笑:"煮了红薯粥,还热乎..."
话音顿住。
他看见苏岐攥着的那片七叶莲,看见她眼底跳动的光——像极了他阿爹说的,青囊宗大先生当年站在药园里,身后漫山遍野的药草都在发光的模样。
"小岐?"他放下柴刀,粗糙的手指蹭了蹭裤腿,"你...是不是..."
苏岐把七叶莲别在鬓角。
晨风吹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她望着药园里蔫头耷脑的药草,又望向井台方向——那里的空气里还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像某种沉睡了百年的承诺,终于醒了。
"虎叔。"她转身时,玄星针在袖中轻响,"明日我要去镇里的药铺。"
赵虎的手在柴堆上停了停。
山风掀起他的粗布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旧疤——那是他阿爹当年替青囊宗挡刀留下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望着少女眼里的光,突然想起阿爹临终前的话:"若有一日,青囊宗的火又着起来..."
"要我陪你去么?"他捡起柴刀,刀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苏岐摇头,把那片七叶莲按进他掌心:"你帮我看着药庐。"她的声音轻得像片云,却带着烧红的铁般的温度,"等我回来,这药园的灵脉,要比百年前更旺。"
井里又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封印,终于裂开了条缝。
赵虎粗糙的拇指碾过掌心那片七叶莲,叶脉在指腹压出淡青的痕。
他望着苏岐转身走向药庐的背影,柴刀在脚边磕出细碎的火星——这丫头的脊梁骨直得像后山的老松,可眼底那簇光太烫,烫得他心口的旧疤都开始发痒。
"小岐。"他突然喊住她。晨雾里,少女的脚步顿了顿。
苏岐回头时,正撞进赵虎泛红的眼眶。
这个总把笑纹堆在眼角的粗汉,此刻喉结上下滚动,像被山核桃卡住了喉咙:"你阿爹...当年也是这样的眼神。"他扯了扯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我阿爹说,这疤是替青囊宗挡的诡道刀。
他咽气前抓着我手腕说,要是青囊宗的火又烧起来,赵虎啊,你得把命焐在那团火里。"
苏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卷《补遗篇》,想起笔记末页用血写的"血煞门"三字——赵虎的阿爹,或许就是当年那场屠杀里,用命换她奶娘抱她逃出祖宅的人之一。
可现在,她不能说。
不能说青囊宗灭门不是意外,不能说血煞门的诡修还在暗处磨牙,不能说她袖中玄星针因感应到仇人气息,整夜都在发烫。
"虎叔。"她走回去,把七叶莲重新别在他衣襟第二颗盘扣上,"等药庐的灵脉活过来,你就知道了。"
赵虎盯着那片叶子,突然弯腰捡起柴刀。
刀刃划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成。
我守着。"他扛起半人高的柏木垛走向药园,粗布裤管扫过沾露的艾草,"今晚我睡灶房,小六守前院,你且安心炼你的药。"
月上中天时,药庐的泥炉烧得正旺。
苏岐跪在蒲团上,膝头摊开《补遗篇》,玄星针悬在药炉上方三寸处轻颤。
小六蹲在她身侧,将最后一味地衣霜捻成粉末,指尖沾着的白霜落进炉里,腾起一缕青雾。
"阿姐,"少年的声音裹着困意,"要我守夜么?"
"去睡。"苏岐摸了摸他发顶,"你昨晚没合眼。"等小六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她才翻开系统空间新解锁的《通脉引》。
炉中的药汁正咕嘟作响,她按照笔记里"以针引气"的法子,将玄星针轻轻一振——针尖突然没入药雾,在液面划出银亮的弧。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
药炉底部的陶土纹路里,渗出一线幽蓝。
那光像活物般沿着炉身攀爬,很快在炉壁上勾勒出与井沿"井络"一模一样的十二道浅痕。
苏岐的指尖刚触到炉壁,整座药庐突然震颤起来!
房梁上的药囊摇晃着撞在一起,墙角的药杵"当啷"坠地,连她搁在案头的《灵脉辨》都被震得翻到新页,墨迹未干的批注上赫然写着:"灵脉复苏,地动为兆。"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耳畔:"【检测到灵脉节点激活,药庐地脉已部分恢复。
当前可调用药气强度:30%】"
苏岐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按住炉身,能清晰感受到下方传来的脉动——一下,两下,像沉睡百年的巨兽终于有了心跳。
药雾突然凝成旋涡,顺着她的指尖往体内钻,她的经脉里泛起暖烘烘的痒,那是灵脉药气在冲刷堵塞的穴窍。
"孩子......"
声音从头顶传来?
从脚底?
苏岐猛地抬头,房梁上只有摇晃的药囊;低头看炉,蓝光里浮着模糊的人影。
那声音裹着陈年老药香,像浸在酒坛里的旧帕子,带着她最熟悉的温度:"你终于来了。"
她的手剧烈发抖。
这声音......像极了阿爹临终前,用染血的手抚过她发顶时的尾音。
可阿爹死在她三岁那年,死在血煞门的诡术下,死时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是...是青囊宗的先祖么?"她对着药炉轻声问,"您在等我?"
蓝光突然暴涨,照亮了炉壁上的十二道井络。
那声音低笑,震得药庐外的竹帘沙沙作响:"等的是青囊宗的血脉,等的是能唤醒灵脉的医修。
孩子,你颈后的朱砂痣,是苏家长房的标记。"
苏岐的手摸向后颈。
那里有颗米粒大的红痣,奶娘说那是她娘生她时落的胎印。
此刻,那痣突然发烫,像被点了盏小灯。
她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卷《补遗篇》,封皮上"苏长卿"三字——初代宗主,正是苏姓。
"先祖,"她喉头发紧,"我阿爹...他是不是..."
"他很好。"那声音突然变得缥缈,"灵脉刚醒,我留不得太久。
记住,血煞门的诡修在找'蚀心蛊'的封印碎片,他们以为青囊宗灭门后,碎片随灵脉沉了。
可他们不知道......"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蓝光"唰"地缩回炉底。
苏岐扑过去抓住炉沿,只摸到还在发烫的陶土。
药庐外传来赵虎的脚步声,他粗着嗓子喊:"小岐?
刚才地动了?"
她抹了把眼角,抓起案头的帕子擦手:"没事,药炉火候没控好。"话音未落,就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簌簌"声。
她掀开窗纸——药园里蔫了三年的七叶一枝花,此刻正抖落叶片上的露珠,嫩生生的新枝从根部长了出来;那株快枯死的赤焰草,茎秆上竟冒出了豆大的花苞。
夜风卷着药香钻进窗缝。
苏岐望着药园方向,后颈的红痣还在发烫。
她知道,等天一亮,井台的灵脉会和药庐的地脉产生共振——就像《补遗篇》里写的,"双脉同鸣,药气冲霄"。
而那时,或许她能再听见先祖的声音,或许能知道阿爹的下落,或许能...
"阿姐?"小六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你没睡?"苏岐转身笑,把少年推进被窝:"睡吧。"她吹灭油灯,月光透过窗纸落在玄星针上,针尾的金纹泛着暖光。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前的轻啼,药庐外的药草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某种即将苏醒的韵律。
井台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叮咚"——那是灵脉里的泉水,终于开始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