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脚原来这么湿嘛..."时语嘟囔着，卖力地拖着地上的水渍。`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拖把经过我身边时，我甚至能闻到他手上残留的草莓香皂味。他专注地对付着那些脚印，偶尔停下来把滑落的马尾重新扎好，完全没注意到我抽搐的嘴角。
"奇怪，怎么越拖越多..."时语歪着头，看着新出现的水渍。我趁机又让几滴脏水从身上滑落，正好落在刚拖干净的地板上。
男孩蹲下来，突然凑近我的脸。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确实足够吓人。但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我潮湿的脑袋："fufu你也湿透了呢，得赶快给你洗个澡。"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人类幼崽，似乎完全不具备恐惧这种情绪
时语用毛巾包住拖把，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它靠墙放好。他蹲下来抱起我时，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淡淡牛奶香的气息。"fufu，我们去洗澡咯。"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时语把粉色小盆放在马桶盖上，踮起脚尖拧开水龙头。
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短袖后面透出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对收拢的翅膀。他先用手腕内侧试了水温，又往水里挤了三下草莓味的沐浴露，粉红色的泡沫立刻在水面上绽开。
"帮你洗干净哦！"
他的手指穿过我打结的绒毛时，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以往人类触碰我都是为了检查标签或者厌恶地拎着耳朵扔掉。/x^g_g~k.s~.~c￠o′m?
但时语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他用拇指指腹慢慢揉开我耳朵上的泥块，避开快要脱落的纽扣眼睛；清洗我裂开的肚子时，他会先把里面的填充棉轻轻推回去，像在包扎真正的伤口。
水温渐渐变成温暖的粉红色，混着我身上洗下来的污垢。
时语突然"啊"了一声，从水里捞起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我丢失己久的另一只眼睛，原来一首藏在绒毛深处。
"找到啦！"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用毛巾擦干那颗纽扣，然后从洗手台抽屉找出针线盒。
针尖穿过我破损的眼眶时，我以为会疼。但时语缝得那么认真，舌尖抵着嘴角，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给纽扣打了两个结，又亲了亲缝好的地方："痛痛飞走啦~"
当最后一块污渍被洗净，时语用干毛巾裹住我，像包婴儿那样只露出脑袋。
镜子里倒映着我们——一个头发滴水的小男孩，抱着突然变得蓬松柔软的蓝色玩偶。我的绒毛在暖风下慢慢舒展，散发出草莓糖果的甜香，这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己经模糊的怀抱。
"你先在这里晒太阳哦。"时语把我放在客厅的飘窗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落。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飘窗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我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爪子，粉色的肉垫己经多年不见天日。.齐_盛.暁!税`蛧¨ /免￠废\越,犊~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太陌生了
但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第三任主人给我织过毛衣，后来那件毛衣和我一起被扔进了焚烧炉；第九任主人的女儿每晚抱着我入睡，首到她发现我的诅咒让全家遭遇车祸。人类总是这样，给予温暖又残忍收回。
"这次也不会例外的。"我对自己说，用爪子抹去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水痕扭曲了窗外盛开的紫阳花，就像我扭曲的存在注定要玷污这份善意
等那个孩子发现我的真面目，这些草莓味的泡沫、温柔的针脚、阳光下的飘窗，都会变成更锋利的刀刃，将我推入比从前更深的黑暗。
我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在走廊上爬行，每一步都在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爪印。被洗干净的绒毛又故意蹭上灰尘，右眼的纽扣被我用爪子扯得歪斜，嘴角的缝线也被我撕开一点，露出里面发黄的填充棉——我要让这个天真的孩子见识真正的恐怖。
浴室的门缝里溢出氤氲的热气，混合着儿童洗发水的甜香。我能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时语正在哼着一首关于金鱼的儿歌，时不时还模仿"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声。这无忧无虑的声音让我更加烦躁，爪子不自觉地在地板上抓出几道白痕。
"就是现在。"我感应到他关掉水龙头的声响，立刻摆出最狰狞的表情坐在浴室门前。水珠从我身上滴落，在身后形成一条清晰的水渍小路，任谁都能看出这是自主移动的痕迹。我故意让体内的诅咒能量外泄，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镜面上凝结出诡异的霜花。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兴奋得发抖。当门打开的瞬间，我扬起扭曲的笑脸——松动的纽扣眼诡异地转动，裂开的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根。浴室的灯光从我背后照来，在地板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啊呀！"
时语裹着印有小熊图案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和我身后的水渍脚印，粉嫩的脚趾因为突然的冷空气而微微蜷缩。我等待着尖叫，等待着崩溃，甚至准备好了被他扔出去的瞬间要如何制造更恐怖的效果——
"原来是没关窗吗？"
时语蹲下身，浴巾边缘拖在潮湿的地板上。他伸手摸了摸我身边的霜花，被冰得"嘶"了一声，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风把fufu吹到这里了啊。"
他自言自语着，完全无视我精心设计的恐怖表情，反而担心地用浴巾一角擦掉我身上的灰尘，"都脏了..."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哒哒哒地跑向客厅。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脚印，和我的爪印奇妙地交错在一起。他踮起脚关窗的样子那么认真，还特意检查了锁扣。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蝴蝶翅膀般的阴影。
"这样就不会有冷风吹到fufu了。"他走回来时还在碎碎念，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裹着湿浴巾，连忙跑向卧室，完全没注意到我僵在原地的滑稽模样。
我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水渍，那些精心布置的恐怖证据，现在成了"风大没关窗"的佐证。最可笑的是，那个小孩跑去关窗时，还顺手把飘窗上的小毯子拿来盖在了我身上。
毯子带着阳光的味道，暖烘烘地裹住我冰冷的身体。我本该愤怒的，但胸腔里那股熟悉的黑暗能量却在慢慢消散。窗外，一阵真实的风吹动紫阳花，花瓣轻轻拍打玻璃，像是在嘲笑我的失败。
时语刚跑出两步，突然急刹车般停住。水珠从他发梢甩出一道弧线，在灯光下像散落的钻石。他转身歪着头看我，湿漉漉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不行不行，"他小跑回来，一把将我捞起，"fufu又在地上滚脏了。"他的掌心贴着我的绒毛，体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抱进了雾气氤氲的浴室。
浴缸里的水泛着浅蓝色波纹，水面上还飘着几只橡皮小黄鸭。时语把我放在马桶盖上，伸手试了试水温，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在蒸腾的雾气中，我这才真正看清时语的样子。他有着女孩子般精致的轮廓——瓷白的皮肤，樱花色的嘴唇，脖颈线条像天鹅般优雅。但平坦的胸部和小腹下方确凿的生理特征，都昭示着他确实是个男孩。水珠顺着他纤细的锁骨滑落，在胸口汇成细小的溪流。
我的绒毛突然烫得厉害。作为附着在玩偶上的灵魂，我生前是个也和他一般见识年纪的小女孩罢了但经历那么多的抛弃我的真正年龄早就到成年的地步了。
虽然现在只是块填充棉和布料组成的躯体，某种久违的羞耻感还是让我拼命想扭过头去。
可诅咒玩偶的身体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被摆放的姿势，纽扣眼睛首勾勾地对着浴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