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琅之答道：“听说麟昭受伤了，小仙便来看看。?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修竹让你来的？”天帝眼廓修长，好似一把弯刀，带着无声的锐气，“仅仅是来见见麟昭吗？”琅之鼻尖冒出细细的冷汗，心如擂鼓，沉声道：“修竹托小仙来慰问。”天帝又问：“拾离呢？可有拾离的消息吗？是不是还躲在蓬莱之内？”琅之满怀心虚，不敢擡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思忖该如何回答。“小仙上天之时，没有瞧见他。”没瞧见，不代表有，也不代表没有。天帝曲肘依着车辂，漫不经心地道：“你和拾离甚是亲密，今日还和他闯天门，眼下天界正在追杀他，你可不要隐瞒不报。”琅之心头一跳，天帝居然知道他和拾离之间的事情。天帝声音幽幽传来，“鹏鸟一族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可别让我失望。”琅之低着头，掌心抓着拾离，沉沉地应了一句，“是。”“过段日子来天界任职吧，麟昭身边需要一个人，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和麟昭是同窗，修竹也对你赞许有加，交给你最好。”天帝说道。琅之听到此处猛然擡头，望着天帝眼中的赞许，好似在贫瘠的沙漠里找到绿洲，由心到身不住地感到欣喜。他还没有细细品味，又变成一颗石头沉沉的压在心头上，令他喘不来气。“那便在这里等着吧。”天帝的御驾再度缓慢前进。琅之等着面前空旷，空无一物，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头依旧闷得厉害，好似有一块又沉又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上。“能不能走近听他们在说什么？”掌心里头的拾离说道。琅之将拾离塞回了怀中，“不行，你别胡来，会被发现的，届时前功尽弃。”拾离闷闷地说了一句，“真是憋屈。”琅之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眼前空无一物，耳旁回荡着天帝方才的话语，他好像站在悬崖边上，一边是万劫不复，一边是平步青云。他有一个好前程，而他也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单薄的肩膀扛着两个极其相反的事情，孰轻孰重，旁人不知，唯有琅之心中有分寸。*?{完¤??本￡/神3?站! ×免??{费a阅?;e读@_“琅之！”青碧正殿门口的天兵喊了一声：“天帝让你进去。”衣襟里的拾离催促道：“快进去，进去就能够看见麟昭了。”“知道了。”琅之甩去心头杂乱的思绪，大步行至正殿门口，在门口整理衣襟，再进去参拜。“小仙见过天帝，见过殿下。”琅之匍匐在下方，听得头顶的天帝说道，“你们聊吧，……你就别起来了，好好休息。”天帝从琅之身边而过，消失在大门之外。琅之这才起身，衣襟中的拾离早就闷坏了，迫不及待地飞出来，化为人身呼出一口气。“拾离！”麟昭稍稍吃了一惊，再一看琅之，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你藏在琅之身边。”拾离：“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了，我上天找你帮忙的。”“我明白，你让我为你爹说情。”麟昭明白拾离的用意，“说实话，我办不到。”拾离心中咯噔一声，“为什么？因为我爹打伤了你，你心怀恨意，要主战了？”麟昭摇了摇头，“我主和，不赞成开战，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和天帝表明我的心意，但是天帝不让我插手这件事。”麟昭微微低头，凝视着面前那一盆香气四溢的水仙，“天帝意已决。”“我是来找你帮忙，救出我爹。”“你爹在天牢之中，没有天帝的旨意，无人可以打开天牢的。”“也就是说除非天帝恩免，歌回至死方能出来，”琅之微微皱起眉头，眼前的局面比他预想的棘手，“玉帝灭三生天之心可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要不，你去求求天帝？”麟昭摇了摇头，“我已经向他求情，歌回并没有伤我，请求宽恕，但是天帝执意要杀歌回。”“打伤你的人不是我爹？究竟是怎么回事？”麟昭回忆，“我当时与云珠在蓬莱观战，而后天兵奉命将我带回了天界，我刚回到天界，歌回就杀进来，直冲冲向我而来。我以为他是想抓我要挟天帝，但事情并非我所想。”“这么说？”麟昭偏头回想，“当时你爹手中还拿着一个东西。”麟昭比画一番，“像是一个印章，轻轻在我的身上碰了一下，我与他极近，他也没有动手抓我，这时，突然从后面杀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出手阴狠。^s^a?n?g_b/o\o+k!.`c?o·m?”拾离猜测这人的身份，“是我爹安排的人？”“我觉得不是，你爹当时的神情惊讶，对于这个黑影出现也十分意外，”麟昭回忆那个黑影，“我总觉得我认识他，那个黑影似在那里见过。”“那个黑影暂且不论，歌回身在天牢，该如何将他救出来？”“劫狱！”拾离干脆直接，“领人借道入天界，暗中救出我爹。”“事关重大，不可擅自妄动，就算劫狱也该提前规划商量。你我二人在天界如履薄冰，一行人如何在天界行走，”琅之知晓天帝的秉性，旁人难以撼动他念头，如今找到麟昭，也不算一无所获。“此事得从长计议，”琅之望着麟昭，“麟昭殿下依旧主和？”琅之毫不犹豫道：“主和。”“先回去，”琅之说道。“找修竹长老再商议。”“我能进去看一眼我爹吗？就远远地看一眼。”麟昭神色为难，“天牢重地，我也进不去，唯有天帝一个人能够进去。”拾离颓废地搭拢肩膀，琅之拽起他胳膊，“走吧。” 拾离变成小蜜蜂，再度钻回琅之的怀中。“我们先走，日后再来。”琅之走到门边上，一打开门，浓郁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天兵铠甲折射的金光锐利刺目，将他们退路截断堵死，今日谅他们有广大神通也插翅难飞。琅之心说一声糟了，拾离的衣服露馅了。“琅之，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多宝天王道，“将拾离交出来。”琅之心跳如鼓，汗流浃背，他们已经知道拾离在他的手中了，现下是老实的遵从，还是放手一搏。交出去，他对不起拾离和修竹，不交出去，自己的前程和功业尽数毁于一旦了。“琅之，不要犹豫了。”多宝天王再一次催促，“我喊三声，再不交出来，就别怪本天王手下无情了。”琅之左右为难，难以抉择，这时麟昭上前道：“这里没有拾离，你们让开。”“殿下，不必为拾离遮掩了。”多宝天王举起一件衣服，“这是拾离的衣服，从琅之居所高塔之中飘出来的，琅之一直在隐藏拾离的踪迹，若是再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动手了。”琅之心念急转，沉了一口气，既然答应了修竹仙长，拼尽全力，也不能将拾离交出去。“让他走，”麟昭走出青碧殿，“天帝那里我自会去解释。”“麟昭，”琅之也随着麟昭迈出了房门，冲着他摇了摇头，“不必了。”琅之取下腰间的玉佩，高举在众人的面前，“琅之乃是蓬莱弟子，今日奉了修竹之命，前来和天帝商议言和大计。带我去见天帝，我有话要亲口对天帝说。”多宝天王立在人群之中，隔着几丈之远打量着跟前的琅之。琅之又重复了一遍，“今日奉了修竹之命，前来和天帝商议言和大计，带我去见天帝。”多宝天王依旧不动，“天帝命我，抓拿拾离，既然你拒不交出拾离，那么就别怪我了。来人，将琅之拿下。”“慢着！”“慢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麟昭拦在琅之跟前，冲天而降的杜衡拦在了麟昭的跟前。两重阻拦，多宝天王不得不停手。杜衡高声道：“天帝有令，琅之随我去见驾。”——檀玉殿前的那株金桂开了，黄金屑般的桂花盛开于葱郁的枝干上，金屑翠枝，馥香自芳。天帝裁下几枝，拿金剪子修剪，杜衡领人自后方而来，“启禀天帝，琅之和拾离带来了。”天帝没有回头，专心致志地修剪面前的金桂，听得身后的琅之说道：“天帝，小仙乃是蓬莱弟子，奉命前来商量言和一事。”天帝依旧没有转身，漫不经心地说道：“琅之，你可知罪？”“小仙隐瞒了拾离的行踪，小仙认罪。”琅之没有辩解。“你有罪，你也无罪。你是蓬莱弟子，奉修竹之命行事，你无罪，但是你掩埋了拾离的踪迹，欺瞒朕，你有罪。”天帝手中的剪刀锋锐，咔嚓一声，剪掉盛开得极好的金桂。金桂落地，黄金般的碎屑撒了一地，任由旁人踩踏。“小仙认罚，但是今日小仙前来只为三生天和天界言和一事，三生天不是一朝一夕可除去，眼下歌回虽然我们的手中，但是三生天并未是一盘散沙，他们重立了新的妖王，又是一个歌回了。”天帝听闻此话，回头给琅之一个赞许的目光，“琅之，你虽三心二意，这一点你说得对，歌回倒了，下头还有千千万万个‘歌回’，除非彻底灭去三生天，不然歌回在我手中无用。”“歌回重伤天界，天界眼下不是枯蛰的对手，小仙提议放了歌回，与歌回议和，让歌回回到三生天，夺回妖王之位，化敌为友，天界也有几百年的和平。”“几百年？！”天帝冷哼一声，神情不屑，“我要让三生天永远消失。”拾离再也忍不住了，怒骂一句粗话，“只要我拾离在一日，你别想灭去三生天。”“拾离！”琅之揪着拾离的手，摇了摇头，“还记得我的话吗？”“琅之，你记得你爹是怎么死的吗？”天帝背对着琅之，森冷的语气如金桂般浓郁炽烈，直逼琅之的心头。琅之脑海里浮现了知重惨死的一幕。“我还记得那个场景，被歌回拔了皮，遍地鲜血，惨不忍睹。”天帝不疾不徐地说着别人心头难以忘却的一幕。琅之脸色猛然一黑，抓着拾离的手臂微微颤抖，不禁收了回来。那血淋淋的一幕时隔几百年的岁月，依旧是历历在目。“你年幼丧母，继而丧父，鹏鸟一族内斗不止，兄弟残杀，这些年，你也过得不容易，你叔父还处处刁难你。”琅之微微低着头，盯着膝盖上的一处浅淡的泥渍，那股耻辱再度浮现在心头。“鹏鸟一族中，朕最看好你的，本打算等你学有所成之后，让你在跟前效命，你替我杀了歌回，报了血仇，除去心中大患，就封你为战神。”天帝回头看了一眼拾离，“你真是让我失望。”天帝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琅之的脸上，痛入心中。琅之痛失了一次机会。“少年郎，总是会犯错，我不怪你。”天帝宽宏大量，“现在杀父仇人之子就在你面前，歌回也在我的手中。”琅之瞳仁一缩，天帝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在这里杀了拾离吗？天帝斜视了拾离一眼，“只要你现在杀了拾离，我立即封你为飞灵大将。”琅之猛然擡起头，望着面前的拾离。“杜衡”天帝吩咐，“去取我的大剑过来。”杜衡应了一声，转身去取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