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几乎嘶哑,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倾泻而出:“论资质,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你们居然要拥护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小辈?”
朝玟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仁衡仙尊是上任仙域之主的亲传弟子,王权也是上任仙域之主亲自传授。即便他不是出自仙域氏族,那也是仙域正统。难道不比你名正言顺?”
见白昊依旧没有丝毫悔改之心,朝玟也不再留情。她骑着马,绕着白昊缓缓而行。
“还说什么名正言顺?他是君,你是臣,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就是不顺。”
“千年过去了,早就是能者为尊,您还信奉氏族血缘这一套规矩,这样老套封建的话还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白昊怒极,指着朝玟,声音颤抖:“你!”
朝玟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语气陡然转冷:“江河不能倒流,你也莫要做这些倒行逆施之事。”
她的目光如刀,直刺白昊的心底:“更何况,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即便这个位置上坐的不是沈修慈,只要坐的不是你,他日你都会用一堆的道理来谋逆,只因你想追逐权力罢了。”
“今日你刀剑相逼,折辱君主,证据确凿。”
朝玟勒住马,冷哼一声:“不管你是不是旧老,地位有多尊崇,你就是祖宗!今日也是逆贼!”
“来人,将这逆贼还有这些附逆之人,通通拿下!”
她一挥手,岑源立即举起令符。
天兵如潮水般涌上,将白昊一党通通压制,逼得他们跪倒在地。
白昊双膝跪地,被单独围住,无数利剑对准了他。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却依旧带着不甘与愤怒。
朝玟骑着马,缓缓靠近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被利刃对准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的目光冰冷,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讥讽:“可你的君上却能容忍你一再的作践,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真是讽刺至极。”
风游缓步走来,身后跟着蓬莱的护卫,将白昊团团围住,令他更加动弹不得。白昊的处境愈发恶劣,脸色铁青,怒喝道:“风游!你到底站哪边?”
风游神色淡然:“我和白山主一样,只相信成王败寇。”
说完,他便站在了岑源的身旁。
朝玟并未在意风游,蓬莱势单力薄,无论他想站哪边,对大局都无足轻重。
白昊已经制服,白昊山的这场闹剧,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她交代岑源几句,随后轻轻一拉缰绳,赤云驹便顺从地向前迈步,径直穿过残破的殿门,进入那没了屋顶的正阳殿内。
前方已有人等候她多时。
朝玟从马背上轻盈跃下,走向沈修慈。
他已经将身上那些骇人的血迹都处理干净,小伤也全都趁着朝玟带人包围白昊的时候用术法治愈,此刻全身整洁清贵,一如早晨朝玟见到他时的模样。
然而,衣衫上的破口却无法完全掩饰,依旧透露出刚刚那场厮杀的惨烈。
朝玟和他的双眸相望,本来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们分开之前,才刚吵过架,她心中有愧。
她,实在无法立刻做到和以前一样若无其事的和他讲话。
毕竟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他们还没有和好。
可是沈修慈,却仿佛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看她的眼神和纯粹,没有那么多压抑而复杂的感情将她拖入窒息,只有淡淡的温暖的笑意,让她立刻有些沉溺。
朝玟突然就有很多话想问他,他不怪她再一次逃避吗?她无法答应他的愿望,他难道不失望吗?
为什么明知她是个骗子,还想要搭理她呢?
感谢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慢慢叙旧。
朝玟视线向后,看了眼被蓬莱护卫要挟着瘫坐在地的关曦。
她从她来到大殿之后,便一直用一种打量的眼神望着她。
关大小姐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心虚,那眼神直愣愣的,即便有一张美丽的皮囊,也依旧让人感到冒犯。
朝玟却任她就这样看着,不打算对她的眼神有任何的回应。
她又看向沈修慈,千言万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他肩上皮肉翻卷的伤痕上。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话说出口,有几分让她都感觉惊讶的埋怨,仿佛不是一句关心,而是一句责怪。
朝玟有几分懊恼,她明明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他的伤而已。
沈修慈却好像明白她真正的意思,没在意她失控的语气,轻轻握住她的手。
“关曦说,昆仑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我以为你不在了,便有些冲动。”
“冲动?你以为我不在了,所以就冲动着想要借着白昊的手自我了断?”
朝玟这次是真的责怪他了。
“我要是来的再晚一点,是不是就只能看到你的尸首了?”
沈修慈半句都没有辩驳,他沉默下来。
朝玟紧盯他,呵了一声:“看来我猜对了。”
沈修慈却只是垂下眼眸,轻声道。
“我只是不想接受再失去你。”
朝玟刚才还火大,打一棍子闷葫芦也不过是想要泄愤,没想到打出这么一句话,心中不仅没出气,反而堵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怪她。
要不是她当着沈修慈的面假死,他就不会有阴影,就不会意识到她的重要,就不会把她当作活着全部的支撑。
她生他的气,可是她更生气她自己。
可要是当时她不挡在沈修慈的面前,沈修慈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