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那炷香根本没有燃尽，而是在剩最后一点的时候被吹灭了。
这意味着什么？
秦语冰大脑飞速运转，想要知道其中的意义。
等等……
糟了。
秦语冰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仰起头来，万万没想到这里被钻了空子。
“没错，一般幻术师设置的幻术会有一个关键之物，而你制造的幻境最关键的就是那炷香。”
许尘像是某个喜欢在别人背后用蝴蝶结说话的小孩一般，说道：“那炷香完全燃尽，整个幻境就会结束，其中没吃下解药的人就会死去。”
“所以才会如此刻意地提醒一炷香这个时间。”
他将这个幻境的问题说了出来，等于就是找到了这个bug。
那炷香只有在完全燃尽的情况下才会结束幻境，而没有燃尽，被提前中断了，那幻境就无法正常运行。
也就是打工人最怕的bug。
许尘就是找到了这个bug。
秦语冰如梦初醒，却还是有些不解，说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那万一你想的是错的呢？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们死？”
“这是幻境，我怕什么？”
许尘表现得很坦然，实际上他做了另一个保险。
他打死都不会告诉秦语冰，他为顾小和云竹月做了直肠给药。
一百三十六、沉重的千年
直肠给药是前世网友也提到过的方法，直肠给药比口服的效果要好，基本上是两倍。
许尘并非医学生，其实没有那么了解。
不过是加一个保险。
从许尘知道这是幻境，不是真实世界的那一刻，这一切就不重要的。
就算他失败了，也没有人会死。
幻境里不管发生什么，顾小和云竹月都会活下来。
这就足够了。
没有心理负担，他才能做各种尝试。
许尘可以肯定这位宫殿主人想要的绝不是什么平庸的答案，也并非什么绝对正确的答案。
所以他这么做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那炷香跟幻境里的顾小和云竹月是完全挂钩的。
一炷香燃尽，没吃解药的人就会死。
那不让它燃尽不就好了？
许尘做出了类似弱智吧吧友的行为，如果意识不到这是幻境的话，他绝不会拿顾小和云竹月的命开玩笑。
“原来如此。”
秦语冰在听到答案之后，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恭喜你，通过了所有试炼。”
是的，许尘没有进行任何选择，却得到了一切，让两个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活了下来。
虽说是她的失误，但许尘是她见过的将一切做到最好的男人。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这幻境之中救出两人，从来没有人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许尘做到了。
这个办法是很轻易，也很简单，但他就是破掉了这个幻境。
破掉了她这个用天书制造出来的幻境。
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
他能在这种程度的幻境中找寻到自我，意识到这是幻觉并破掉，就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所以自然是他胜了。
“走吧。”
秦语冰拂袖，将幻境散去，带许尘来到了宫殿的最深处。
许尘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广阔天地，奇珍异草遍布天地之间，逾千年的参天古树随处可见。
只是这片天地没有人影。
整片天地只剩下了他和秦语冰两人。
秦语冰带着许尘来到了一参天巨树的树荫下。
树荫下，有一秋千，秦语冰坐上去，双腿微微摇晃，让人搞不懂她想做什么。
“姑娘这是……”
“我在无月秘境呆了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
秦语冰打断了许尘的问话，远处的鸟儿像是听到了呼唤，绕着她头顶上方打转。
过了两秒，小鸟像是将她的头发当成了树梢，停在了上面。
“除了少部分时候有你们这些人进入到秘境里面，其他时候根本没人能和我对话，所以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有时候一睡就是好多年，就连秘境里来了哪些人都不知道。”
“睡醒了就来这里荡秋千，等待着下一批到来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但千年还是有的。”
“千年来，我一直都是这样。”
许尘沉默地听着那跟他完全无关的话语，他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插嘴，而是平静地当一个倾听者。
很多时候，有人在述说一件伤心的事情时，其实不需要你给出太多回应，也不需要你给出多少安慰的话语。
她可能只是想要你在她伤心的时候倾听，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比什么都好。
说话还容易犯错。
许尘能感受到秦语冰言语里的重量，能感受到那隐藏在平静里的沉重，明白这样的生活持续千年会是怎样的煎熬。
三百年时间，他曾经的跟屁虫小乞丐已经变成了一个被世人畏惧的虚云剑派宗主。
曾经那位和他相依为命，说好再也不运转魔功，去到天书院当讲师的妹妹已经入魔三百年，成为世人眼中的魔女。
三百年时间就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事，上千年……
他不敢想。
上千年时间就这样一个人，确实太过煎熬了，他认为秦语冰没有疯掉已经算好的了。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秦语冰的问话，许尘这才回应道：“前辈辛苦了。”
“辛苦？也是。”
秦语冰也知道许尘很难说出什么感同身受的话，将手臂抬高，摸着头顶上方的鸟儿，说道：“我一直都想出去。”
很显然，她是被某人封印在了此处。
不然以她的实力怎么都可以离开这里。
“前辈是被什么人封印到此处了吗？”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秦语冰仰起脑袋，秀眸微眯，像是回忆起了从前：“当年被封印到此处的时候，我还在想，以我的能力肯定有朝一日能逃出去。”
“所以我一直都在尝试离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开始还很有动力，心想一定要破开封印离开这里，让那些封印我的人不得好死。”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没有任何效果，我的情绪逐渐变得低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三百多年的时候，我选择放弃了，因为我发现这封印太过牢固，哪怕再过上千年都不是自己能够解开的。”
“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听到这里，许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忙吧？
“这三道试炼你都用不一样的方法通过了，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有办法解开我的封印。”
果不其然，秦语冰下一秒就说出了许尘内心里的想法，继续道：“只要你解开我的封印，不止是天书，我会给你我拥有的一切。”
诚然，许尘了解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但这不包括无月秘境里的她。
他来过无月秘境，但当时秦语冰并没有出现。
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还在沉睡。
沉睡中错过了。
所以他只是知道无月秘境里有一个空间乱流可以离开。
但他不知道秦语冰这位被封印的人，能不能通过空间乱流离去。
许尘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空间乱流吗？”
秦语冰身形一怔，她对许尘知道这件事感到颇为惊讶，却又很快低垂着眼眸，有些失望地说道：“知道。”
听到这两个字，许尘明白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办法，摊开手，无奈地说道：“我是很想帮你，但这种事我也没做过。”
“你先看看吧。”
此话落下的一瞬间，那参天古树化作了一干枯的树，大地到处都是干裂的痕迹。
花草枯萎，黑雾逐渐将一切笼罩起来。
她头顶的小鸟化作了乌鸦，眼瞳透着红色。
深黑的镣铐将秦语冰的手腕扣在一起，娇躯上有着漆黑的铁链穿过身体，难以想象其中会有多少痛楚。
她在黑雾的世界里，平静道：“救救我吧。”
一百三十七、我能给你我的一切
“……”
许尘沉默着，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语冰出不去。
原来她身上的封印如此沉重。
之前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灵魂，而非真正的肉体。
她真正的身体在这里被封印着，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
她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人，连活动都很难做到，更别说解开封印了。
他确实懂封印，但懂不代表能解开所有封印。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实力，封印可不是靠蛮力就能直接打开的。
他现在的灵气太过稀薄，根本不足以撼动着复杂而庞大的封印。
“不行吗？”
秦语冰见他沉默，差不多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