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迢刚进偏房,严芳柏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道:“见过殿下!”
“不用这么多礼。”云迢在绣凳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你不是严氏亲生的?”
“……”严芳柏摇头,“我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云迢翻开茶碗的动作一顿,“既然是亲生的,她为什么那样对你?”
“我不知道。”严芳柏苦笑,“自我出生,母亲就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云迢撑着下巴,打量着严芳柏。
其实她倒是能猜出来,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她上辈子生活的那个时代,重男轻女的人都多的是,严氏更是重男轻女的典范。
儿子杀人放火都是别人的错,女儿建功立业也该找个男人嫁了。
同为女人,却最为苛待女人。
“你暂时不要回去了。”云迢道:“留我这儿。”
严芳柏一愣:“您这儿?可是……”
“避避风头。”云迢道:“这会儿你娘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回去,不掉层皮才怪。”
她抬抬下巴,“坐。”
严芳柏拘谨的坐下,云迢给她倒了杯水,道:“你娘从王爷出生就在这里?”
“老夫人老来得子,没有奶水,请了好些个乳母,我娘就是那时候到侯府的。”严芳柏说:“后来老夫人见她照看细心,便一直留在了侯府,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
云迢:“那你有没有觉得你娘对王爷有什么不同?”
“不同?”严芳柏蹙眉想了想,“娘宠爱兄长,但对王爷的关心犹在兄长之上,大家都说她对王爷比对亲儿子还亲。”
云迢忍不住想要冷笑。
严氏那是把司空叙当做亲儿子?分明是当情郎吧。
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羞。
“严夫人和宫中的娴妃娘娘,关系不错?”
严芳柏愣了愣,“公主为何这样问?我娘和娴妃没有见过几次面的。”
看来严氏和魏琳琅的来往还是在暗中进行的,严密的竟然连严芳柏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
云迢让严芳柏在偏房先住下,自己回去补了个午觉,醒来后便听说严氏拿着司空叙的腰牌去宫里请了太医,结果好几个太医看了都直摇头,说是无缘子嗣了。
严文源知道后又晕死过去,严氏则是以泪洗面,哭的不行。
云迢倒是心情不错,吃过饭关起门在房间里喂饭饭。
这小东西实在是太能吃了,从严氏那里搜刮来的药材它两顿就能吃完,晚饭那顿还没吃饱,睁着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看着云迢,一直叫“饿饿、饭饭”。
云迢:“……你改名叫饭桶得了,什么家庭才能养得起你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又找出了些药材,勉强把饭饭喂了个七分饱,看它委屈巴巴的样子,云迢第一次感受到了养孩子的艰难。
第二日云迢照常进宫照看太后的身体,还魂丹药效霸道,能把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却也能伤人身体的根本,之后都需要好好温养,云迢不放心让太医经手,都是自己亲自抓药熬药。
这一切太后都看在眼里,又愧疚又感动,赏了云迢不少好东西,云迢哭笑不得:“皇祖母,孙儿可不是为了您的赏赐。”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太后慈和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对人好也就只能送点东西,给你你就好好收着。”
这时候方阑匆匆进来,轻声道:“太后,今日朝会,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皇上怎么了?”
方阑道:“私库被盗,皇上十分恼怒,不知怎的竟然就迁怒了太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太子昏聩无德……”
太后皱起眉,“太子可是储君,皇帝就一点面子没给他留?”
方阑轻叹口气,“您也知道,皇上更喜三皇子,太子不管做什么,皇上都不满意,更不会给他留面子了。有人趁机上谏,说太子昏聩,是为无才,太子无后,是为不孝……朝中废太子的声音更大了。”
太后道:“他们自己造的孽,太子也是受了牵连……太子是个良善的好孩子,活生生让他们给拖累了!”
说到这里,太后忽然看向云迢,握住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医术如此精湛,能否去给太子妃瞧瞧?他们成婚已有六年,怎么着都该有动静了才是。”
在原主的记忆里,太子是唯一关心她的亲人,这次她出事,也只有太子送来了补品,可见不管真实为人如何,起码表面上是真的和善温文。
“好啊。”云迢一口答应,“只不过我学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一定就能有办法。”
“无碍。”太后道:“你就说是我派你去开解太子的。”
云迢便从慈宁宫转向了东宫。
当今天子子嗣昌盛,膝下儿女众多,太子为嫡长子,建武帝却一直待他淡淡,反而偏宠太子的同胞兄弟三皇子。
朝中废太子立三皇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今日太子又遭当堂叱骂,更是如履薄冰,整个东宫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刘申谄媚道:“殿下,前面就是太子妃的承恩殿了。”
云迢瞥了他一眼,“上回交代你的事干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已经办成了!”刘申连忙说。
他多了个心眼子,专门请太医查看过那药粉,确认不是毒药,这才敢放进娴妃的饭菜里。
“做的不错。”云迢随手摸出一锭金子扔给他,道:“这两天你找个机会,让我父皇去未央宫见娴妃一面。”
刘申欢喜的接住金子,“殿下跟娴妃娘娘有过节,怎么还上赶着让皇上去未央宫?到时候娴妃娘娘掉两滴眼泪,没准皇上就心软了!”
“这回他的心可软不了。”云迢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道:“行了,你回吧。”
刘申拿着金子退下,心想这六公主出手还真是大方,直接就是金锭子……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收了娴妃十锭金子,云迢以“精神损失费”为由头找他要了十一锭,现在又给他一锭,这金子不本来就是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