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们进去的时候，店老板跟陆一帆打了声招呼，似乎是认识他。
“这次过来，你要买什么啊？要不要我帮忙？”
陆一帆回：“不用，我自己找好了。”
店老板手撑玻璃柜台，笑着说：“行，那你就自己找吧。要是有找不到的就过来问我，我帮你找。”
“好。”
货架上的调料品类繁杂，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彭维远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旁边看着。
陆一帆时不时在货架前驻足，仔细挑选自己所需要的。
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认真地做一件事，都会显得魅力十足。
更何况，这个人光凭外貌就很耀眼了。
这会儿正是傍晚，几缕霞光从外面照进来，恰好落在陆一帆的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
彭维远不禁暗自咂舌称赞，简直是要迷倒众生啊。
陆一帆在偌大的店里转了两圈，等买齐所有东西后，去找店老板结账。
回去的路上，彭维远跟陆一帆说：“过两天成绩就出来了，你紧张不？”
他摇晃了下脑袋，作为回答。
彭维远随后有些自嘲地说：“也是，回回考年级第一的你，怎么会紧张呢？也就我这种坏学生，才会紧张。”
陆一帆看他两眼，说：“坏学生也是有标准的。”
“……”
隔了会儿，彭维远又说话了：“你说如果咱们考不到同一所大学的话，你以后会不会把我忘了？”
陆一帆认真给他分析，“虽然你成绩比我是差了点，但就你高三期间的几次模拟考来看，还是有机会的。除非，你发挥失常。”
“……”
“不过，谁又能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我谢谢你啊！”彭维远没好气道。
晚上，彭维远离开他们家，陆一帆送他下楼。
“就送到这儿吧。”楼底下，彭维远冲他摆摆手。
他刚往前踏步，就听到身后的陆一帆说，“不会。”
“什么不会？”彭维远皱眉看他。
陆一帆两手插兜，“你之前不是问我问题了吗？我的答案是，不会。”
彭维远幡然醒悟，嘴巴张着，手指指点点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给他肩膀来了一下，哈哈大笑。
“干嘛？很痛啊。”
彭维远像是听不见一样，还一个劲地傻笑着。
——
下午一点五十，沈萤到店里。
一进去，何渺渺见是她，兴高采烈地呼唤她。
沈萤笑着说：“你今天来这么早啊。”何渺渺基本都是踩点来店里的，还是头一回见她比自己先到。
何渺渺的身子朝向她，“因为我今天，上的是早班啊。”
“早班？”沈萤露出困惑的表情。
何渺渺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上一段时间的早班。”
“那我和谁上晚班？”难道，是和陆一帆？
何渺渺笑：“咱们店就三个营业员。不是我，那除了陆一帆，还能是谁啊？”
也是。
“对了，他还没上过晚班，你得教他。”
“啊？”
何渺渺宽慰她，“我相信你可以的！而且陆一帆他很聪明的，一教就会，你不用担心的。”
这时，陆一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何渺渺朝他挤眉弄眼的，“我说的没错吧？陆一帆。”
他看向沈萤，“你放心，我脑子还行，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何渺渺今天的状态异常亢奋，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够的原因，“以后晚班就靠你们俩啦，加油！”
沈萤和陆一帆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
店里很安静，老高和阿喜已经下班走了。现在店里头，只剩下沈萤和陆一帆俩人。
他们一个在收银机后面坐着，一个在外边整理货架。
沈萤看看电脑的右下角，显示时间为晚上九点十分，还没到打烊的时间。她左顾右看，准备找点事情做，好分散下注意力。
要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要透不过气了。
就在她犹豫要做什么事时，忽然店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等忙完，已经到十点了。
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打烊时间了，沈萤有点慌。陆一帆是第一次上晚班，没经验，很多事情都要靠她来。
她怕到时候都到下班的点了，他们还没打完烊。
陆一帆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没事，你别着急，慢慢来。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沈萤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呼一口气，同时在脑子里整理了下要做的事情有哪些。很快，她对他下达了指令，“你把货架上今天要到期的产品，都拿下来。”
“好。”
沈萤拿出一个退货本和一只笔，说：“你到时候把要退的产品，全记在这个本子上。”顺便，她还教他该怎么记。
陆一帆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你先退货，我去换烘焙纸。”
“嗯。”
最后，他们紧赶慢赶，在十一点之前搞定了所有事情。
现在只等着下班了。
忙碌的时间过去，现在一闲下来，沈萤反倒觉得有点不习惯了。打卡器上有时间，她每隔两秒看一眼。
陆一帆瞧见了，忍不住问她：“你就这么想下班啊？”
沈萤扭头看过去，“难道，你不想下班吗？”
“想。”
她上下看了他两眼，那目光似乎是在说，那你还说我？
短袖的下摆不知道蹭到了哪里，灰了一小块，他伸手掸了掸，“你越在意时间，就越难捱。不去在意的话，反而会过得快一点。”
这个道理，沈萤自然也是懂的。但她今天有点躁动，总是按捺不住，想早早下班。
陆一帆掸完见没什么效果，还是灰着一块。反正晚上也是要换衣服的，到时候洗掉就好了。
“我听何渺渺说，你也是高考生？”
“嗯。”
“我是立启高中的，你呢？”
“一中的。”
陆一帆虽然对一中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是所很好的学校。于是他说：“你们学校不错。”
她没多谦虚，“你们学校也不赖。”
他笑了笑，几秒过后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
陆一帆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我们俩一起上晚班了，要不要互相加个联系？方便以后联络。”
她没思考多久，给出答覆，“可以。”
俩人先后打开手机，添加了联系方式。
“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收到。”
沈萤看着手机，说：“收到了，我同意一下。”
“嗯。”
两秒后，“已经同意了，你看看。”
“可以了。”
“好。”
陆一帆笑了起来，指指旁边的打卡器，“我是说时间到了，可以下班了。”
沈萤转过去看，可不，十一点整了。
陆一帆紧接着说：“你看，这样时间就过得快一点了吧。”
他这句话点醒了沈萤，原来他之前主动跟她聊天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眼皮一跳，心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陆一帆打完了卡，自动退到一边。
沈萤握着手机，走过去两步，右手大拇指在打卡器上用力按了一下。
“有人来接你吗？”陆一帆锁好门，问在一旁候着的沈萤。
月光下，她踩了踩自己的影子，没说话。
“你是走路，还是坐车回家？”
“走路，你呢？”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问。
陆一帆把钥匙揣在了兜里，“跟你一样，走路。”
“我往上面走。”她用手指。
“我也是，”陆一帆扬了扬眉，“一起？”
沈萤点点头。
临近分叉路口，告别在即。
陆一帆张口说道，“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沈萤截住了，“你饿吗？”
有辆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打着灯转弯，往另一边驶去了。
“啊？”过于突然，陆一帆楞了楞。
“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是一句陈述句，语气稀疏平常。
夜凉如水，这片街区已经开始进入睡眠状态了。
陆一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很快又放了下来，问：“你想吃什么？”
十分钟后，沈萤和陆一帆出现在街边的一家小食店里。
“这里你之前来过吗？”陆一帆问她。
沈萤轻摇了下头，说：“没有。”
“那我推荐一下这家的馄饨，蛮好吃的。”
沈萤擡眼，“你经常来这里吗？”
手机里有消息进来，陆一帆一边打字回覆，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偶尔会来。”
见他有事，沈萤就没再说话了。
“怎么不说了？”陆一帆从手机上擡起头来，看向她。
“你不是在回消息吗？我怕跟你说话，会影响你。”
“不碍事的。”
即便他这样说了，沈萤还是没说话。
后边两碗馄饨端了上来，俩人开动。
除去陆一帆看她吃了第一口馄饨，问她味道怎么样。她回答好吃，俩人在期间就没有其他对白了。
他倒是想找话题跟她聊，但看她专注于消灭碗里的馄饨，也就作罢了。
这顿宵夜，是沈萤结的账。
起初陆一帆并不同意，他觉得要么他请客，要么俩人平摊，没理由让她一个人请客。
“你上次，不是送了我一个橘子吗？所以，这次换我请你吃馄饨吧。”
他摇头，说：“就一个橘子而已，不至于。”
“那这样吧，”沈萤打着商量的语气，“你带我来这里，让我知道了这家店有好吃的馄饨。这个讯息加上一个橘子，应该够了吧？”
陆一帆没吭声，他的视线稍高于她。所以在看向她时，他得把头低下去一点。
可能是刚吃完东西，她的脸微微泛着红。
沈萤似有所感，看了过来。
俩人四目相对。
她的一双眼被热气熏得像蒙了层薄雾，朦朦胧胧。
下一秒，沈萤听见陆一帆低声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