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有些无措的站在病床前，几个医生正轮流给余月做一系列的检查，她几次凑上前，都因为碍事被挥退回去。
余月的眼睛微睁着，好像在看唐芯的方向，嘴唇轻动，好像在跟她说话。
唐芯不知道，她的眼泪层层滴落，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唐芯用手摸了一遍又一遍。
睡着的时候没觉得，醒过来的余月瘦得形销骨立，好像一碰就要碎了，唐芯好心疼，心疼的想要逃掉，可是她又舍不得，舍不得错开一下眼睛。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一定要小心观察，有任何的不适立刻喊医生。”
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唐芯强自镇定的点头，医生离开那一刻，她一个跨步冲过去，半蹲在床边，紧紧握着余月的手。
“姐，姐，我是芯芯，姐，你看看我。”
唐芯根本抑制不住哭声，好多好多的委屈、害怕还有欣喜混杂在一起，却只说出一句你看看我，两年，盼了两年，只希望她能睁开眼，看看自己。
“芯芯。”
余月的的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来。
唐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想要抱抱余月，像曾经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可是她的手动了又动，却没有敢再碰余月任何一个地方。
她怕，余月会受伤的，她会疼的，唐芯蹲在地上，趴在病床边上闷声的哭。
护工阿姨背过身去，偷偷抹掉眼泪，拿了水壶出去打水，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命苦的孩子。
“姐，你想说什么？”
余月的嘴唇一直在翕动，手也想要回握唐芯，可是太轻微了。
唐芯抹掉眼泪，尽量凑近余月的嘴唇。
“孩子，孩子。”
余月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字，越说越激动，头想要抬起来，颤抖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
唐芯刚要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全是哭声，她侧过脸捂着嘴不让哭声倾泻出来。
哪儿还有什么孩子，怎么可能还有孩子，她被人轮了又跳下来，一团模糊。可唐芯不敢说，她怕余月承受不住。
“孩子没事，你受伤了，你快点好起来，孩子还要长呢。”
唐芯用手轻轻抚摸余月的脸，笑着哄她，余月轻轻点点头，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唐芯就坐在她床边一直不错眼的守着她，怕她睡得太久，又怕她醒着太累。
余月睡着了，睡得很沉，唐芯一遍一遍的去试她的鼻息，她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握着余月的手睡着了，还带着笑，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啊！啊！！”
尖叫声，疯狂的尖叫，唐芯腾得弹起来，余月挣动着尖叫着。
“姐，姐，你看看我，别吓我。”
唐芯慌乱的抓住她的手，输液针已经被挣掉了，血滴滴答答的点在雪白的被子上。
明明下午醒来时候，说话都不能的人，现在却疯狂的喊着，挣动着，唐芯都快要压不住她。
“医生！来人啊！医生！”
唐芯根本摁不到呼叫铃又不敢松开摁着余月的手，只能声嘶力竭的喊人，跑进来的护士赶紧帮唐芯按住余月，把她的两只手交叠在胸前。
“医生，救救我姐姐，救救她。”
唐芯近乎是哀求的，忍着眼泪颤抖着说。
医生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她，余月还在喊着。一个护士给她快速穿上了束缚带，跟医生报了她的体重，给余月打了一针镇静。
也不知道是她喊累了，还是镇静起效得很快，余月挣动的幅度小了很多，声音也弱了下来，唐芯却更觉得心揪得难受。
她的声音凄凄哀哀的，与其说是挣动不如说是颤抖，她在害怕，在求饶。
“放开，我错了，不跑。”
唐芯看着余月的眼睛从恐惧变得无神，开始听清她念叨的话，不成句的，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全是哀求。
唐芯深深吸了口气，捂着嘴转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衣襟上。
“这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也可能是因为受伤卧床这段时间，大脑萎缩严重造成的。”
医生看了看下午的脑核磁片子，缓缓得跟唐芯说，唐芯吸着气点点头，她张了张嘴，终于颤抖着发出声音。
“能好吗？可以治的吧。”
“很难恢复，虽然没有新的出血，但是脑萎缩是不可逆的，药物只能控制发展，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唐芯忍不住哽咽出声，她的姐姐，才二十七岁。
“好好修养，这种极其极端的情况应该还是会减少的，病人就是陷在某一个情景或者是记忆中，也可能会有一些自残或伤害他人的情况，当然也会有清醒的时候，所以，不能离人，在发病严重的时候，可以服用镇静药。”
医生说着病情，唐芯听着服药等等的注意事项，用力点头，直到医生离开，唐芯的眼睛都没有离开余月，她还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姐，我是芯芯，你妹妹啊。姐，你不要吓我啊。”
唐芯轻轻摸着余月的脸，她有好多好多委屈，好多好多疑问想要跟她说，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唐芯把脸埋在被子里，她根本止不住哭声。
“啊，啊，姐，我怎么办。”
唐芯的心好难受，她喊不出，怨不了。
“芯芯。”
余月的声音，轻轻的，浅浅的，传进唐芯的耳朵里，敲在她的心上。
“姐？”
唐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