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弋截住了话头。
“你没有什么没有!控制欲太强也是一种强迫症。我可告诉你,谈恋爱就好好谈,收收你那坏习惯,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尊重才能长久。”
姜弋已经开始苦口婆心了,秦禹琛摁了摁眉心。
“我们没有谈恋爱。舅舅,你就不要操心了。”
“没谈恋爱?那你和人家住一起!你那叫耍牛氓!秦禹琛,我可告诉你,咱们姜家人可不搞玩儿女人那一套,在女人身上找成就感,低级,丢人!”
姜弋说着说着已经要炸了,秦禹琛赶紧叫停。
“舅舅,你越说越离谱。”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是提醒你。再说,要说你对唐芯一点不认真我可不信啊。这节目也好,还有公关这一套,都是你安排的吧。”
姜弋止住了唠叨,他这个外甥呀,点到为止就得了,说多了可是真会翻脸的,而且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吧,不简单。
“时间合适,灵山也需要热度。”
秦禹琛如是解释,姜弋却在那头笑了下,带着点伤感和无奈。
“你觉得是就是吧,你骗得过自己就行。禹琛,舅舅提醒你,有些人抓住是一辈子,没抓住也是一辈子,苦不苦只有你自己知道。”
姜弋这话算是以己度人吧,他不够勇敢,当初觉得有诸多的理由和借口,一错过就已经老了。
“秦家那一套,你不用理会,什么联姻都是狗屁,就是不联姻,恒禹也倒不了。爱都会被消磨,何况不爱,两看相厌的日子过起来太难。禹琛,你要过得好,你妈地下有知也就放心了。”
姜弋声音越说越低,说了声就这样吧,就挂了电话。他不该说这些的,姜妍,他的妹妹,秦禹琛的母亲没了,抑郁症割了腕,她就是眼里不揉沙子,活得太纯粹。
当初秦成也是大张旗鼓的追求,姜妍爱得飞蛾扑火,姜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秦家是商人,实在没什么根基,开放后第一批富豪之家,姜老爷子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钻营。
秦成是极聪明的,瞄准了姜妍这种活在梦幻里的人的软肋,堆砌了她想到的想不到的所有浪漫,姜妍何止是心动,简直是觉得自己拥有了旷世之恋。
姜家的反对犹如火上浇油一般,让姜妍陷入了挣脱牢笼的错觉。反抗、自由、爱情像勋章一样,让她和姜家决裂,步入一场必死的婚姻。
姜妍太倔强,也太骄傲,一个不好也不和兄长和父亲说。哪怕他们已经如从前一般相处,哪怕她时不时就带着年幼的秦禹琛待会姜家小住。
姜老爷子那时候忙,连家都不回,三个哥哥毕竟是男人,有所察觉,问她,姜妍也都是笑着说很好。
直到刚上初中的秦禹琛打了电话来求救,声音颤得不像样子。
那时候姜怀和姜聿都已经上了轨道,不在云城,是姜弋和将老爷子赶过去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姜妍睁着的眼,和浴缸里一池的红。
秦禹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清瘦的还没抽条,没有眼泪,整个人都打着摆子,姜弋捂住了他的眼睛。
秦成是被警卫员拖回来的,姜老爷子往死里打他,秦成就跪着挨打。
秦禹琛被接回姜家整整一年,是他自己要求回的秦家,为此姜老爷子气得要揍他,如果他回去就再也不许踏姜家的门儿,秦禹琛倔强的站在姜老爷子面前,不肯服软。
“我要回去,那是我妈妈的家,秦家只能是我的。”
这一年,秦禹琛长个儿了却没有长一点分量,孤零零冷冰冰的,眼睛却是沉的,本来就早熟,好像一下子就成了。
他就这么一个外孙啊,他怎么忍心让他去背负这么多恩恩怨怨,他还活着,怎么也轮到秦禹琛来。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一回,姜老爷子也没能拧过秦禹琛,他不止一次感叹,秦禹琛太像他母亲,每每如此他便总是妥协。
姜弋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秦禹琛也未能平静,他盯着已经进了广告半晌的电视屏幕,点了关闭。
喜欢吗?他不知道,这个词离自己太远了。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大多都是冰冷的,忧郁、疯狂、冷漠、仇恨,其实关于母亲的很多事,关于对父亲的很多怨恨,他都已经忘了,他只是习惯了,曾经定下的目标,和一直在走着的路。
所以喜欢这种情绪,太陌生了,他是个连青春期的萌动都没有的冷血动物,是的,他的同学、朋友都这样形容过他。
他把手上还抓着的,早就无心去看的文件扔在茶几上,放下工作去看一场秀,恒禹的专业公关团队给她铺路,每一步路都为她打算,唐芯身上有太多事都是他不曾做过,甚至不屑去做的事。
秦禹琛站起来,拿下衣帽架上的风衣,就去见她吧,既然想去,去祝贺她,抱抱她,他不是个怯懦和犹豫的人。
刚拉开门,秦禹琛的手机亮了,是唐芯发来的微信,告诉秦禹琛回晚回,齐子路请客,带他们去大福酒楼庆功。
秦禹琛回了个好,不自觉的发了个别太晚。
发完,秦禹琛愣了下。唐芯发来一个好的表情,长头发的小女孩挤着一只眼睛比着ok。秦禹琛浅浅的笑了,等待一个回来,明明迫切却克制的,因为要尊重她和她的工作,他已经这样在乎唐芯。
秦禹琛把风衣挂回到衣帽架上,走回去坐在沙发上,拿起放下的文件,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他叹了口气,再次站起来,拿上风衣,出门去。
既然放不下,那就去等她,能见到的最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