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骅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唐芯已经迅速站起来,直面已经站稳了林少商,林少商剪得很短的头发有些散了,娄骅没有留力,实打实的一下子,林少商晃了晃下巴,多少有点儿懵。
这一摸,碰到嘴角,才觉得有点疼,林少商伸舌头舔了舔,微甜的血腥味,哈哈,他往外吐了口带着腥气的唾沫,笑了。
“娄骅,我草泥马!”
林少商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他这口气憋了很久了,秦禹琛从他手里抢了人,他当时挨了揍,混着血沫子也得往里咽,甚至还被他哥扔国外去消停一阵子,要削他的脾气。
那没办法,秦禹琛肩上扛着个恒禹财团,身后的姜家还不知道会不会更上一层楼。秦禹琛更是要往影视圈插一脚,他哥都摸不准脉,暂避其锋芒。
没想到他才出去几个月,他林少商的名头就忘了,一个私生子生的小畜生也敢跟他动手了,靠。
林少商的拳头出得又快又狠,他打人的技术是实打实打人打出来的,打人哪儿疼又死不了人他可太清楚了。
这一拳头正对着娄骅的鼻子就去了,动我?去他妈的灵山,老子让你们全都黄摊子。
唐芯拦在娄骅身前,看着林少商的拳头离得越来越近,她用力推了娄骅一下。她已经做好这一下自己硬受下来的准备,那之后她就是咬也要咬掉林少商的一块儿肉,秦禹琛不会放着她吃亏的。
女人的惊叫声,男人们阻止的声音,唐芯能听见娄骅在喊她名字的声音。那些声音都充斥在这个空间里,她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那些声音好像很远。
“起开!”
林少商脸色变了,咬着牙大喊了一声。唐芯却一动不动,眼神从拳头移到林少商的脸上,到他的眼睛。
他在着急,在惊慌,他慌什么?但是唐芯很喜欢他现在惊慌的神情。那么不可一世,随心所欲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少商的拳头停在唐芯的额头前,坚硬的凸起的关节碰到她额前的肌肤。
“草!”
林少商放下拳头,用力甩了甩胳膊,他胳膊麻了,那一下他没留力,到近前收住势,还要装逼,人不能冲出去,废了老大劲儿了。
他看着唐芯眼里明明灭灭的光,看着她吐出一口气,敛下了目光盯着自己手里握着一支木头簪子,她盘起的头发早就不知道什么松散的披在肩膀上,簪子头不怎么尖,但是离得近了,用力扎下去,大概率也得戳个洞,搞不好真能戳死人呢。
哈哈,林少商笑了,笑得停不下来。他没理会屋里这么多人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唐芯从从容容的把头发轻巧的挽起来,插上簪子,小巧的脸的轮廓露出来,显得比本身年纪更小,因为那纯粹的气质。
他想起当时唐芯抓起烟灰缸砸他那股狠劲儿,没变,一点儿没变,哪怕她已经被秦禹琛豢养了。他会得到她,折去她的翅膀,让她哭,让她疼,无路可逃直到驯服。
林少商上前一步,娄骅也上前一步,半挡在唐芯的面前,刚才的心跳都要停了,唐芯保护了他,竟然要唐芯保护他!不甘也不堪。
“不用,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唐芯轻轻拨开娄骅,毫不避讳的和林少商对视。
“他不敢。”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足以传进离得最近的这两个人耳朵里。秦禹琛打得有多狠,唐芯最清楚。
林少商呵呵笑着,也不辩驳,朝娄骅摊摊手。
“我现在舍不得。太匆忙得到的没办法满足我。”
林少商笑着朝唐芯伸出手,摘下她的木簪子捏在手里摩挲。
“走了,陆导,打扰了,今天这场算我的。”
林少商朝站得笔直,头发都汗湿了的陆山扬了下手,转身就走。
他把木簪子装进自己胸口的手巾兜里,轻轻拍了拍。好的猎人从来都不吝啬于等待,等到没有后顾之忧,等到干掉秦禹琛,他会好好把唐芯收藏起来,唯一可惜的是,唐芯已经不完整了,不过没关系,他会先让她变完整。
唐芯一直看着林少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直到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才缓过这口气,眼圈微涩,她用力眨了眨。
“你,还好吧。”
娄骅本来想问你和林少商什么关系,这话还没出口就拐了个弯儿。显然不是什么好关系,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关系,问出来只怕会更惹人讨厌。
唐芯摇摇头,朝陆导鞠了个躬,笑着说不太舒服,先走了,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豪气的一饮而尽,转身就走。娄骅看了一眼陆山,撂下句我去看着点,也追了出去。
陆山答应一声,半起来的屁股又结结实实的坐了下去。他本来还想和大家说两句,今天这事儿纯粹就是踩了狗屎了,剧组肯定会保护每个演员之类的场面话,然后一块热闹两杯一起回去。
唐芯这么一走,他的话憋了回去,更没法儿说什么安慰的话。陆山自嘲的笑了下,保护个屁啊,自己都能当林少商他爹了,还得把他当爷爷供着,混这么多年也是个废物。陆山眼圈红了,一杯酒下肚,站起来拿起话筒唱起来,别人更不好走了。
娄骅追着唐芯出去,唐芯边走边把大衣裹上,走出到处都装得金碧辉煌的走廊,冲到大马路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下脚步。
夜这么深,出了KTV好像整个城都睡着了,路上没有车,只偶尔一辆出租车刷得开过去。
高高的路灯低头看着她,洒下的昏黄的光好像有温度的,却衬得整个夜,整个人都更冷了。
唐芯慢下脚步,踩着路灯洒下的光,慢慢往前走,从一个路灯走到下一个路灯。
她也没想什么,乱糟糟的好像又想了很多。娄骅跟在她不远的地方,踩着她的脚步坠在她身后,没什么想问,也没什么可聊,只是太晚了,怕她出事,怕她害怕,怕她自己偷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