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章
苏姗在进整形医院最后一件事，就是帮江淮雨扳回一局。
她准备薅一只羊，这只羊，就是一直跟在柏星言身边勤勤恳恳的助理。
这只羊肥不肥？相当肥！以至于准备在剪刀手来临之前，乘飞机逃跑。
“……请乘坐此次航班的旅客，尽快到a02登机口检票登机……”
助理最近被吓惨了，有个鬼影一直在身后晃荡，每天晚上晃荡一遍，大清早晃荡一遍，窗帘上多了一道手电筒的光，划出三个字母：sos。
他平时都是坐经济舱的，很低调的一个人。
最近不行啦，得改商务舱，走vip通道。
他躲在卫生间，做足了心理准备，要是飞到美国还这样，他就去精神病院。
“holle！”
“啊咦！”
助理转了个身，后背怼在墙上，两手呈投降姿态。
“jason”
“susan！”
jason长吐一口气，身子慢慢软下来，“是你啊，戴个口罩干嘛？”
苏姗往前一凑，黑色口罩上露出两只精明的眼神，“柏星言去哪了？”
“我不是都说了嘛，美国去了。”
“营销号骗骗粉丝也就够了，你我可是同行，还玩这个？”
“你替江淮雨来的，是不？我明说了吧，让江淮雨赶紧找下一个，柏星言真不靠谱。”
苏姗一拉口罩，露出一张带着伤疤的脸，她特意化了妆，加深了那道伤疤，此刻看上去血淋淋的，像刚被人划了一刀。
“啊咦耶妈呀祖宗……”jason捂脸尖叫，“这是男卫生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苏姗霸气上前一步，堵住jason的嘴，射出两道凶神恶煞的光，“说！柏星言去哪了？跟何梦泽到底什么关系？”
jason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忽闪着睫毛，指了指苏姗的手，嘴里发出呜咽声。
苏姗松开手，滴溜住jason的衣领。
“柏，柏总，他，他就是去美国了，是何梦泽带走的，两人具体的关系，我，我不知道，但何梦泽喜欢柏总八成是装的，他俩一直没联系……”jason哆嗦着，本来180cm的个子，竟被穿高跟鞋的苏姗死死碾压。
“那网上的消息，什么柏星言求婚何梦泽，在海外购置婚房备孕，都是假的喽？”
“是，是假的，但目前什么情况，我，我也不知道……”
苏姗眼睛向下刮，一把扯走夹在jason指缝的机票，看了一眼信息，是飞往美国纽约的航班。
苏姗眼睛往上一翻，露出大片眼白，“你去纽约干嘛？”
jason吞了吞口水，“回，回家……”
“嗯？”
“去，去找柏总！”
“柏总联系方式给我。”
“我有，但，但一直没联系上……”
苏姗当头用手电筒敲了jason一下，“给不给？”
“给给给……”jason掏出手机，把柏星言联系方式翻出来，备注名字是“老板2号”。
苏姗眼疾手快，瞬即点了一下“老板2号”。
jason手抖了一下。
短暂的沈默过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苏姗眼睫毛簌簌牵动，“江淮雨！快！进来！”
jason一擡头，一个男生模样的瘦子走进来，和苏姗戴着同款口罩。
苏姗把手机抽出来，递给江淮雨。
江淮雨胸脯一起一伏，眼睛眨动得越来越快，她把手机贴到耳边，酝酿了好几秒，颤声问出一句：“柏星言？”
电话那头响起冷漠的“笃，笃，笃……”
江淮雨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亮出手机屏，“他挂了……”
jason也一脸疑惑。
苏姗回头就是一个恐吓，龇牙咧嘴，就差把jason头拧断。
“我没说谎！而且我也一直联系不到他，我更没想到他会挂断江淮雨电话啊！”jason言辞恳切，一脸无辜。
江淮雨抿住嘴唇，眼眶红红的，抽嗒了一下，“jason，我想和你一起去纽约，去看看他。”
jason神态逐渐严肃，看着手机屏，没之前那么畏畏缩缩了，“我可以带你去，但我可能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苏姗瞪了一眼。
“苏奶奶，我真保证不了，我只是一个小助理，柏总这次，你们都看到了，手掌被刀片穿了，常人能承受那种痛苦吗？何况岛上不只有一股势力，还有……”jason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江淮雨泪汪汪地看着jason，“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又不是没出过国，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
苏姗寻思了半会，“我也去！”
江淮雨惊讶地看苏姗，“可手术……”
“没事，我这个样子，正好可以吓唬吓唬别人，特别是那位柏总。”
大洋彼岸，流灯溢彩，人群如织，车水灌满大大小小的霓虹灯街道，欲望推顶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构成这座极盛大都市的光影名片，它就该如此熠熠辉煌，张扬地运转着瞩目的资本，睥睨四海，不可一世。
柏星言在拍卖会现场，看中了一把从东方流转出来的油纸伞，相传这把伞是东方皇帝微服私访时，从民间造伞工坊拿走的一件避雨物件，在这把伞下，皇帝邂逅了一生挚爱。
最后的成交价是52万美金，何梦泽帮柏星言拍下的。
“52万一次！”
“52万两次！”
“52万三次！”
何梦泽回头看了眼隐在暗处的影子，英挺的身姿，左手正举着手机，不知在和谁通电话。
“恭喜这位女士，以52万美金的价格拿下这把东方油纸伞的拥有权，这笔资金我们将以慈善名义捐助给油纸伞故乡的民间造伞作坊，拯救岌岌可危的古伞手工业……”
柏星言穿过阶梯，回到位置上。
何梦泽转头，表情僵硬，瞅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表情？”柏星言皱眉笑道。
“我对不喜欢的人，都是这个表情。”何梦泽淡淡地说。
柏星言把手机装回兜里，不以为意，转头看台上，依旧面带笑容，“欸？那把伞呢？我刚听到被哪位女士拍去了。”
何梦泽斜睨了一眼，“我。”
柏星言一脸惊讶，又有些惋惜，“是你呀，也好，总比别人拍去强，其实我也看中那把伞，花色有些青铜绿，很有年代感。”
何梦泽微闭了一下眼睛，对柏星言没文化的解读已经习惯了，纠正道：“那是青草绿，是万物萌芽的时节，青苔和草木抽芽的嫩绿色，带有南方一带烟雨朦胧的意境，所以才多了一层灰色的罩影，显得陈旧。”
“哦。”柏星言配合地点了点头，显示出一个合格听众该有的样子，“类似中国水墨画，或者漆扇。”
何梦泽顿了一下，眼睛一瞥，带着刮目相看的意味。
柏星言在中国拍了三年戏，比何梦泽这位常驻国外的大一新生多了几分阅历，虽然称不上文化人，但对付何梦泽够用了。
“你最近见柏斯盛了？”何梦泽问。
“柏斯盛是谁？他是我们家的吗？”柏星言半开玩笑。
何梦泽眼里亮起的光点又暗了下去。
柏星言何尝看不出何梦泽的心意，他只是给小妹妹留面子罢了。
“我以前，以为你喜欢东方雨雾的朦胧意境，因为你只收藏和雨相关的艺术品，但后来发现，你其实是喜欢江淮雨。”何梦泽心直口快，用年轻气盛的声音，戳破了窗户纸。
江淮雨？
柏星言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人跟他有关系吗？
“你刚才跑去后面打电话，是打给江淮雨的吧？”何梦泽二连助攻，她可不想给柏星言留任何面子，不然，显得她多喜欢他似的。
柏星言的大脑突然昏昏沈沈的，像注射了麻醉剂一般，他回想着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意识里模糊出现一个人的模样，但大脑里两股对抗的意识在相互拉扯，要把他撕碎，分成两半。
“啊，头疼！”柏星言捂住额头，表情微微狰狞。
“玩失忆？”何梦泽斜了一眼，“这种玩法过时了，现在流行强制爱。”
柏星言不想再和这位有着跨不过去的代际鸿沟的妹妹继续聊下去，随口编了个理由，“我那边有几个朋友，得去应付一下，你怎么计划？”
“谢谢你的失陪，让我恢覆自由身，慢走不送。”何梦泽连手掌都懒得挥，只弹了弹手指，抿出一丝送行的微笑。
“额，好吧。”柏星言被何梦泽的“古灵精怪”搞怕了，柏斯盛一直形容何梦泽“古灵精怪”，可柏星言真是半点没get到，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怼友眼里出精怪。
凌晨1点，暗色海域之上，一架闪着尾灯的飞机正在云层横渡。
江淮雨和苏姗临时买的票，元宵节前后，人满为患，为了和jason同一班飞机，三人只抢到了经济舱。
因为选座时间晚，三人的座位选不到一起，江淮雨选择一个人静静，坐在靠窗的位置，邻座是一个老外。
她拉开窗匣，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浓重的黑夜吞没了一切，又因为机舱里灯光昏暗，那种黑不见底的感觉蔓进窗户，扑面而来，她的心莫名地躁动不安，前路是未知。
现在想来，唯一能让她静下心的，除了光标下的文字，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