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凌晨, 天将亮，鸡打鸣，天光照亮的地方, 世界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调。
林郇站在房间的阳台外，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露出好看的锁骨。
嘴里叼着根烟，手指翻动消息，一条条看自从昨晚回去后，越想越生气的言俞非, 给他发了五十多条微信，全是骂他不要脸, 老牛吃嫩草小心噎死。
林郇没打算回这个疯子, 反正回不回都一样，等再过几个小时还是要被刷频。
他擡头, 看了眼后院眼不远处的几亩麦田，正打算收回视线，手心一阵发麻, 殷藏锋给他打了电话。
这个点，他猜到这个工作狂又出差了。
“喂。”他接起。
“听俞非说, 你泡了他妹？”
林郇勾唇, “你不知道？”
手里的烟蒂燃烧了二分之一, 最近因为工作压力大，他又开始抽起了烟。
“少说废话，到底什么事儿？”
将烟灰弹飞, 手机放在耳边, 殷藏锋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他出差去了纽约, 刚开完会准备回到酒店休息，他坐在车上，不再兜圈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你怎么样？开公司顺利吗？需不需要我——”
“挂了。”他毫不拖泥带水。
“师弟。”殷藏锋叹了口气，“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t心气高，寻常的你看不上。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师兄说，我又不是外人。”
嘟嘟嘟——
殷藏锋还想说什么，最后只听见了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忙音。
殷藏锋：“......”
挂了电话，林郇脑子里想到现在公司的烂摊子，擡手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
其实，林郇很有信心。在国外那几年，他又穷又没人，一开始是靠着帮人写代码打黑赛。再到后来，等有了些积蓄才开酒吧，可他开酒吧只是开着玩，最主要的收入还是敲代码。
国内游戏行业已经日趋向饱和，游戏行业已经越来越很难在里面分一杯羹，更别谈像他这种新兴的公司。所以，林郇想做的从来不是再去制作一款游戏投进市场竞争。他想做科研领域的数字化科研类企业，而非商业性的文娱公司。
有想法，有技术，可他缺人。
他需要跟他一样想法的高级人才。可屡战屡败，他看上的人，在他与其他大厂之间，总是选择后者。
从来没觉得如此挫败过，林郇又想点烟，很快从烟包抽出一根叼在齿间。
白色的烟雾模糊眼前，香烟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林郇弯曲腿靠坐在阳台围栏上，他指尖拈着烟蒂，狭长的眼睛盯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卢星橙。
小姑娘睡姿很乖巧，睡着的时候喜欢将手举过头顶，腮帮子的膘肉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
自己的床上睡着她。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想要每天都抱着她入睡，林郇知道他必须要去做了，没有退路，也不能再等。
远在太平洋彼岸，殷藏锋正因为某个心高气傲的人头疼，坐在车上用文雅递过来的热毛巾敷额头。
放在中控台的手机震动，他俊雅的脸上出现一抹烦躁，他暴躁地划开手机，下一刻，瞳孔却猛地缩。
林郇：跟你要几个人，给不给？
殷藏锋瞬间一喜，别说要几个人了，就算把他的整个程序组都挖去，他都不会埋怨半句。
到底什么情况，让这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人低头了？
殷藏锋没空想，立马把林郇发过来的名单递给文雅，让她去跟这几个员工交涉，外派去林郇公司。
殷藏锋答应的爽快，他肯借人，林郇顿时也松了口气，似乎觉得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困扰这么久的问题，很不错，他尝到了甜头。
一大早，卢星橙因为要赶飞机，所以没留下吃午饭，跟家里人道别后，坐上林郇的车离开了。
从小镇开到市区需要半天时间，他们是中午十二点到的市区。林郇将车停在路边，随便带她吃了顿饭。
酒足饭饱，卢星橙上车后很快就睡着了。再睁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看了眼窗外的风景觉得不太对劲。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林郇，不对。”
“什么不对？”他边开车，边说。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啊，你是不是导航错了？”
“没错。”
“？”
“我们不去机场。我帮你请了假，明天再走。”
“啊？”刚睡醒，她脑袋还有点懵，“可我们去哪啊？”
“去个地方，”林郇偏眼看她，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好地方。”
......
林郇的新公司不在金融区，而是在一个人流量比较少的商城附近，租了一套二层楼小独栋。
他们到的时候，冉俊正在拿着水管，浇灌院子里的蔷薇花。
见到冉俊的那一刻，卢星橙就猜到了，这是他的公司。一楼外墙雪白，在最上面的位置，镶嵌‘星尘’二字的水晶灯牌。
林郇虽然口袋紧，但对员工的待遇福利很好，工作环境感觉整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水间会议室休息室应有竟有。
只是，除了林郇和冉俊外，公司只有三人，两男一女，都是程序员。
林郇到公司后，带卢星橙介绍一圈，再然后，他就被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男人叫走了，似乎是遇到了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请教林郇。
卢星橙也不想打扰他工作，找到正在茶水间磨咖啡的冉俊聊天。
从冉俊口里，她知道林郇到北京这段时间遇到的不顺，不光是招不到拉不到投资，甚至是公司的的房租现在都还没给房东补齐。
他们租房都是年租的，且必须一次性结清。林郇因为要花钱在其他事情上，所以只暂时只缴了半年，房东看他长得不像个坏的后生，便也答应给两个月期限，两个月后必须补全。
可现在公司账面亏着钱呢，林郇的兜已经见底了，甚至打算等卢星橙走后，就把车给卖了，现在住的房子也没续，已经在公司睡了好一阵了。
越听，她眉头越蹙紧。
如果不是这次回来，她还不知道原来他那么难。之前每天打视频他总说一切顺利。
看来这个男人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了。
“星橙妹子，老板你们昨天去哪了？”冉俊问，“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的。”
“我家。”
“噗！”喝到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卢星橙皱眉向后躲，冉俊连忙拿出桌布擦掉岛台的咖啡渍，边一脸惊诧看她，顿挫喊道：“老......老板娘？”
“......”
老板娘，听着就很老。卢星橙想说不要这么叫她。可话没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茶水间在一楼，林郇他们办公在二楼。卢星橙和冉俊是最先跑出去的。
公司门外的小院正中站着四五个人五六十岁的妇女，为首的女人，穿着五六十年代那种黑红花色短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背佝偻着，身侧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气势汹汹站在那，仗着人多，倨傲地用下巴看人：“小夥子，你们要是再不退我们钱，我们就叫我们男人把你们店砸了！”
距离妇女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塑料桶，有黑色的颜料洒出，而公司原本素白的墙面上，多出了一大片突兀的黑色。原本小院花坛里在中的蔷薇花，断的断，泥土从花坛里洒落出来，一片狼藉。
很明显，都是眼前这群妇女干的。
冉俊第一时间冲上去，也是看见了小院内的狼藉，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顿时火气上来，对着女人就是一通怒骂：“大妈，你他妈又来闹什么！欠你们钱的上一个租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原来，这里的上一个租客是开画室的，这附近小区的小朋友平时都是到这里来学画画，可怎奈当下季度的学费交了之后，画室老板跑了。
直到半个月后林郇接手了这里，大部分明事理的家长知道跟他们无关，可总有那么几个刺头，认为这些钱应该林郇他们偿还。
前不久来闹过一次，林郇看这些大妈不容易没报警，跟这些大妈说道理，把人劝走。
可这才过几天？她们又来大刀阔斧的回来闹，而且还把院子破坏成这样。
“小俊，报警，一个都别放过。”
林郇和另外三个员工下楼赶来，他沈着声音，双唇绷直成一条线，看样子气得不轻。
卢星橙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着，然后，林郇把她拉进门，远离外面的闹剧。
门外，那几个大妈听到要报警，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拉着孙子屁颠颠就要跑，哪知冉俊比他们更快到门边，把门锁了，守住。
其他三个员工有是堵住来去路，总之，是不打算放过这几个没文化的大妈。
老板仁慈，上次就放过了她们。三个员工都是零零后，在就看不惯这些仗着年纪化身街头赖子的大妈，自然一个都不可能放走。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大妈们被请去喝茶，冉俊和另外两个已经处理完工作的员工一起去录口供，只剩下刚才叫走林郇的黑框眼睛男留下来。
他叫赵浩，是除了林郇外，目前公司能力最强的，因为很卷，在公司取名——拼命十三郎。
人走后，小院顿时安静下来。林郇拿着扫帚扫泥土，赵浩则把花坛里坏掉的花捡出来，装进垃圾桶。
地上全是颜料还有泥巴，林郇抱着她到干净的地方站着，地上脏，他不让她动。
“老板。那这面墙怎么办啊？”赵浩站在黑黢黢的墙面前，“如果找人来补颜色可能会不一样。”
林郇闻言转身，也盯着墙面沈思。他在想如果重刷整面墙要多少钱。
“不用补啊。”
然而，一个如同水滴落玉盘的清脆声音响起，林郇回头。
卢星橙看着他，冲他甜t甜一笑：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