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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军事 > 枫叶飘红 > 第22章 舞会接头

临近舞会的前一天,哈尔滨军统站才传来消息,告诉汪枫接头的人物特征:中国女性,30岁左右,舞会当天身着黑色立领开肩晚礼服,头戴蓝色妖姬玫瑰花。见面后择机选择她作为舞伴,已方的特征是礼服左胸口袋中放着蓝白相间花格手帕折成的三角形口袋巾。接头暗号是:请问,小姐是东边来的,还是西边来的?对方回答: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从南边来,但是祖上是北方人。

汪枫和叶芸收到请柬,如约赴会。舞会的举办地点是哈尔滨著名的伏尔加庄园,原为俄国富商所建,日俄战争后,被日本军队征用,作为关东军司令部的别院,供高级军官休养。

这天傍晚,汪枫身穿黑色燕尾服,配饰黑色领结、蓝白花格口袋巾,叶芸身着白色晚礼服,配饰银质孔雀胸花,两人双双打车准时到达伏尔加庄园,互相挽着手臂,待门口宪兵守卫验完请柬身份后,款款步入。伏尔加庄园占地1000余亩,大门采取拜占庭式雕花拱门,两个天使浮雕张开翅膀在拱门上方汇合,头戴橄榄枝、手举丘比特之箭。进入拱门是一条笔直的汉白玉石板步道,直达城堡大门前。两侧有青青的草地,绿树成荫,西侧还有一个较大的人工湖,湖心岛上建有欧式穹顶凉亭。走了大约几百米,城堡前的假山水池中矗立高十几米的圆盘花瓣水法,中间的喷泉汩汩喷涌,沿着层层水法花盘荡漾流淌。

城堡门口早有侍应生大开中门迎接,踏着红毯步入大厅,只见城堡的门厅高大、明亮,头顶的玻璃琉璃大灯排排点亮,金黄色的灯光映照的整个大殿富丽堂皇。大厅里已经按照西方惯例摆放美酒、美食,中间是两个操场大小的舞池,周围还布置了一圈座椅,一些圆桌,供客人饮酒休憩谈天。汪枫和叶芸找了个人少的偏僻角落坐下,默默观察周围。过了一会,人渐渐多了起来。忽然,大厅里所有人都起立鼓掌,面朝大厅前方正中。汪枫和叶芸也不由得跟随起立,鼓掌,往前方正中望去。只见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一个三四十岁、面孔白皙、微胖、个子矮小、罗圈腿的军官走上前来,站在麦克风下,声音绵绵但洪亮清晰的说:今天,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部迎接新年的舞会,各位嘉宾大都是帝国的军人,还有帝国的朋友,希望大家开心、尽兴。天皇陛下万岁!然后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听旁边的人说,这位就是关东军司令长官梅津美治郎。

舞会开始了,汪枫和叶芸都没有下场。汪枫漫无目的的左右观察,时不时看向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并没有发现接头目标。当他有点着急的时候,舞池中一对舞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子,拥着一位身材丰腴婀娜多姿的女士,正在伴随着音乐跳着难度较大的探戈。俩人时而跳跃,时而左右摇摆头颈,时而紧握双手演绎着大回环转圈舞,时而双双轻轻弹起、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般快速往一边掠去。一曲终了,观众都报以热烈掌声。

女士回转身体,脚上保持着芭蕾舞蹈动作,向周围的观众挥手致意。汪枫敏锐的发现,女士身着黑色立领开肩晚礼服,头戴蓝色妖姬玫瑰花,这不正是与他接头的目标吗?

于是,趁着别人不注意,下一曲刚刚响起的时刻,汪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率先握住黑衣女士的小手,绅士的邀请道:请问小姐,能否赏光跳下一支舞?

女士愣了一下神,然后微笑着说道,哎呀,我有点累了。

这个时候,汪枫轻声在女士耳边说道:请问,小姐是东边来的,还是西边来的?......

黑衣女士快速瞥了一眼对方胸口的蓝白相间口袋巾,机警的挽起汪枫的胳膊,顺势跳起舞来,不着痕迹的回答道: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从南边来,但是祖上是北方人。

然后,两人相视微笑。等转了第三圈的时候,女士说:第五支舞曲过后,你到二楼女宾更衣室来。有东西交给你带回。

一曲终了,汪枫与女士鞠躬致谢,然后返回叶芸身边,端起侍应生送来的香槟,慢慢品鉴着,观赏舞池里的风景。

等到第四支舞曲演奏完毕,汪枫对叶芸说了一声,就站起身来,往二楼走去。相对于一楼大厅,二楼比较安静。顺着螺旋式的台阶,越往上走楼下的嘈杂声越小,等过了二楼走廊,基本听不到楼下喧嚣的吵闹声了。

来到二楼女宾更衣室门前,汪枫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好像没有人。于是,左右眼神一扫,然后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女宾更衣室里没有人,亮着灰暗发黄的壁灯,勉强能看清人脸。更衣室东西狭长,南面墙壁上挂有一排镜子,镜子前有梳妆台;背面墙上设有几个长方形的竖柜,大概一米五高、六十公分宽,里面估计能挂一件大衣等衣物。

汪枫刚看了一圈,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就听到门口走廊里传来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听动静还不止一人。如果被发现一个男人藏在女宾更衣室,那就麻烦了。

汪枫左右看了一圈,判断了一下来人推门的时间,然后迅速打开中间的竖柜,拨开衣服跨步进入猫腰躲进了衣柜,然后将衣架上挂的衣服挡在身前,顺手掩蔽了柜门。

刚藏起来,女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听动静声音,进来的应该有四个人。一路叽叽喳喳的聊着,夹杂着东京、新宿等地的口音。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位妙龄少女,说起话来就更丰富多彩了。汪枫不是故意偷听,但此情此景也是声声入耳。首先是一阵嘻笑怒骂,说的是某某军官手脚不老实,经常趁机揩油,眼神色迷迷的,一定要注意。然后呢,说谁谁谁的衣服好看,一看就是从欧州带来的新款。某某要与谁谁订婚了,钻戒有那么大!……然后是换衣服、点点燃香烟的声音。这个时候,山木幸子的声音传来:川井小姐,更衣室里就不要抽烟了,你看旁边还有叶小姐呢,这可是我的好朋友。叫川井的回答到,好了,跳舞跳累了,抽根烟休息一下,等下换身衣服再陪你们聊。另一个女的说到,我正在补装,谁帮我一下忙,到中间柜子里帮我拿一下披肩,山田将军恐怕等着急了!有人应声到:我来吧。

汪枫心里一紧,瞬间感觉汗都淌下来了。如果对方来取衣服,大概率会发现他藏在里面的。毕竟,衣柜里面的空间太狭小了。汪枫马上有了决断,心想,实在不行,就临机行事,先控制住局面再考虑如何脱身吧。

听着对方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咯吱咯吱咯吱一步步逼近,汪枫摒住呼吸、左手扶墙,右手做手刀状,像是遇到危险的毒蛇正盘着身子扬起头来朝前方吐着芯子,随时准备弹射暴起给对方致命一击!

脚步声停在柜子门口,轻轻的打开了柜子门,门缓缓沿着轮轴旋转,开到接近一半的时候,一只白晰的手伸了进来。这时对方看到了蜷缩在柜子里的汪枫,汪枫也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脸——那么熟悉,竟然是叶芸!叶芸的动作没有停滞,似笑非笑地看着里面,还扭过头问了一句:是那件紫色的披肩吗?对方说是的。然后,叶芸很自然的轻轻从衣架上取下披肩,关上柜子门扭头回去了。汪枫轻轻吁了一口气,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好险!

过了一会儿,几个脚步声往门外走去,还招呼说,川井,你快一点,换好衣服赶紧下来,他们还等着你跳舞呢!

等室内安静之后,就听到川井站起来走到门口销上了门栓,然后往柜子方向走来。根据刚才听到的声音,川井正是头戴蓝色妖姬的接头人。

汪枫不等对方走近,就自已推开了柜子门。一方面确认安全,另一方面蜷缩在里面腿脚都麻了。在川井的帮助下,汪枫从柜子里跳了出来,近距离仔细打量川井,汪枫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好像是…正琢磨间,对方御下眼睑假睫毛,摘下假发,狡黠地看着汪枫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汪枫惊讶,又释然,怪不得跳舞的时候感觉对方怪怪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当时没有时间多想。这不是周媚吗!

周媚轻轻将手指放在汪枫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快速从胸口内衣里取出来一粒稍厚一点的木质纽扣,伏在汪枫耳边说,将这个收好。然后快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已的经历:周媚在东京女子医科大学的教授导师川井一朗是临床外科解剖学专家,在日本时就收周媚为义女,两年前随义父来到哈尔滨关东军陆军总院。目前正在配合参与细菌感染病理解剖学研究。原说的是解剖尸体用于医学研究,不曾想竟然目睹了将中国人投入细菌感疫病感染试验,并且进行活体解剖的残忍行径。这个杻扣中仅仅是一小部分微缩胶卷资料,后续有机会的话会收集更多日军惨无人道的罪行。接着,两人约定了联络方式。然后,周媚(川井)先行离开了。

汪枫等了一会儿,收拾了一下装束,侧耳倾听门外没有异常,快速灵巧地打开女更衣室的门闪身出去,往楼下缓缓走去。刚走到楼梯口,旁边突然走过来两名便衣守卫,用日语大声呵斥:干什么的?到二楼干什么?汪枫正解释说,正在找洗手间。二人还犹疑不定,准备进一步盘查。这时,山木幸子携叶芸走过来,旁边还有一名日本军官,看军衔应该是中佐。“哎呀,汪桑,你在这儿呢!我们找了你半天了。”山木对着那两名护卫轻轻的摆摆手,顺势将汪枫带离了楼梯口。边走边向旁边的人介绍说:苍井君,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汪枫君。汪枫君,这位是关东军装甲旅苍井中佐,我军校的学长。苍井警惕地看着汪枫,汪枫则礼貌的致意。二人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山木对汪枫提醒道:这里毕竟是关东军腹地,政要云集,还是不要乱走动为好。你俩都随我来吧。

接下来,无非就是认识了一些北满各部门头头,日军政要也只与山木、苍井打招呼。音乐响起,舞会进入高潮,各路人马纷纷下场,不管跳的好不好看,逢场作戏尽兴就好。

回到驻地,汪枫换装过后,关起门来,迅速处理微缩胶卷。冲洗过后,呈现出来的是一张张照片、还有一些登记表格,最后一张是日本参谋本部的卷宗档案封面,上面印着“绝秘——细菌研究所……支那地域细菌感染活体解剖报告”。

情报显示,经日本军部批准,石井四郎将暴露的细菌实验基地转移至哈尔滨以南的平房地区。为保守秘密,关东军司令部颁布命令,将平房地区周边地带划定为特别军事区域。石井四郎“东乡部队”除了用毒气、电流和冻伤试验外,还进行鼠疫、霍乱、副伤寒、赤痢、炭疽等病毒的研究,并用活人做实验。进行细菌炸弹的开发测试,培育繁殖散布瘟疫的寄生虫,如跳蚤、田鼠等。平房地区的细菌部队对外宣称名为防疫给水部,表面上是净水处理的部队,实际上则是进行细菌疫病研究,并拿中国人做实验的恶魔之城,其行径突破了人类文明允许的界限,令人发指!后来为了掩人耳目,部队番号改为七三一部队。

有一份资料显示,日军将人体实验的受试者称为“马路大”,意为“圆木”,即“人体实验材料”。凡是送往七三一部队的“马路大”,每个人都被编上一个三位数字的号码,按编号分配给各个研究机构。人体细菌实验分三个环节:人体染菌观测、活体解剖检测和病理解剖诊断。人为使被实验者感染病菌,观测记录人体的病变,不予治疗残忍地看着被实验者慢慢死亡;有的给予治疗,观察人体抵抗力和药物抵抗力对此种细菌的作用。一旦治愈,被实验者还将面临下一次实验,直至死亡。七三一部队将活人人体感染细菌的病变部位切下来,观察、记录、绘图,获取更准确的科学数据。对活人进行解剖,甚至不用麻药,可谓残忍至极。细菌培养是活体解剖的又一目的,细菌在人体中繁殖几代后,毒性会有效提高。病理解剖是对细菌感染致死的被实验者进行尸体解剖,由军医们将死者的头、膀子、腿割下,再由其他人再分别进行解剖,研究细菌的作用,对病变情况做最后的诊断。人类活体解剖是最残忍的方式,日军为了观察人在感染后内脏的变化,为保证标本的准确性,不实施任何麻醉直接进行解剖,包括孕妇和儿童。

看完这些资料,汪枫的心都在颤抖、战栗,他出离愤怒了!!!发誓一定要将日军恶贯满盈的罪恶行径揭发出来,一定要将日寇赶出中国!

汪枫抖着双手将照片资料整理,然后装入备用的信封。原胶卷还是放入了木质纽扣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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